有什么又甜又虐的短篇故事？
高中时，我演过一场戏，骗了所有人。
我一直围绕在林牧之身边，表现出很喜欢他的样子。
他相信了。
高考一结束，我跑了。
四年后，他成了我妹的高中物理老师。
家长会那天，我看见我妹那稀巴烂的物理成绩，眼前一抹黑。
果不其然，我被留下谈话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和他两人。看着他依旧斯斯文文的模样，
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准备怎么办？」他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试
卷。
我既心虚又愧疚，小声地说了句：「补……补课？」
其实我知道，现在已经不允许补课了。正当我坐立难安时，他转了转手中的钢笔，轻笑一声：「余
乐，或许你可以试试……故技重施。」
1
我跟林牧之有段孽缘。
我承认，我是个坏人，是个对老师天生害怕的坏人，所以，为
了我的物理成绩，我让林牧之喜欢上了我。
林牧之，「学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物理，除非笔误，否则
满分。
而恰好，我最差的一门就是物理。
学校禁止早恋，但禁止不了喜欢。在我猛烈的追求下，他对我
的喜欢做出了回应。
我有些恍惚，没想到会这么容易。
作为补偿，我每天都会给他带牛奶、水果等健康又营养的食
物，扮演好一位爱慕者的角色。
同时，我抓住一切机会搞懂题目，提高分数。
中间有段时间，我还挺怕他的成绩会被我拉下，后来看他次次
稳居高位，我放下了担忧。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半，直到高考结束。我清晰地记得那天对完答案、估完分，林牧之问我想去哪所学
校。
其实两年半的相处，他除了让我弄懂了物理题，还让我明白
了，他在感情方面过分单纯。
我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弯着眼说「还没想好」。
笑话！他都那样问了，肯定是想跟我去同一个地方啊！
我和他的分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我本来就很愧疚了，他要
是因为我再放弃了更好的选择，那我……拿什么赔？
于是，两天后，我发了条消息给他：
我们做朋友挺好的。
意外地，他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句话也没多说。
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他或许也没那么喜欢我，并没有要表白
的打算，是我误判了。这样想就稍微好受了点儿，于是欢欢喜
喜地拿着通知书去了和他隔着几百公里的城市。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想起，在布满晚霞的傍晚里那个给
我讲题的男生。
他应该大有作为了吧！
然而事实让我惊掉下巴，他居然回母校当老师了，还成了我妹
的高中物理老师！回忆起他刚刚在办公室的话，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那么聪
明，肯定猜到了我当初为什么追他。
手机在不断地震动，是老妈打过来追问妹妹成绩的，我索性直
接拍了照发过去。
不一会儿，她就发了个短信过来：
「这分儿不行啊！乐乐你好好给你妹补补。」
我要能补就好了，四年的时间，能忘的，我早都忘了。
思来想去，我把早先看到的一则新闻发给了林牧之：某高校老
师上门补课，被当场抓住。
很快，那边回了消息：「老师不可以，家属可以。」
2
我在这边还纠结着这事儿，高中班级群里已经开始组织起一年
一次的聚会了。
前四年的聚会，林牧之一次也没参加。
但没想到这次，他第一个报名了。
一连几天，我都在思考林牧之那天话里的意思。
最后，我得出一个答案：他想报复我。不是说怕他报复，我罪有应得，他生气是应该的。我只是我不
想我和他在一起的初始目的是这样的。
于是，我拒绝了他。
我觉得，我……应该能重新捡起物理，然后再给我妹补课……
吧？
聚会安排在周六晚上，林牧之是下了晚自习直接过去的。
黑色条纹的衬衫上还带着点儿粉笔灰。
他一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整一个太阳般耀眼的存
在，我对她们的反应一点儿也不惊讶。
倒是他们，都对林牧之回母校当老师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觉
得大材小用了。
我缩在角落里，听见他坦然地道：「教书育人，不好吗？」
而后不知道是谁突然把话题扯到我身上，发现新大陆似的吼了
句：
「天哪，我知道余乐当初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了，她那么怕老
师，你居然选择了当老师！」
我僵住，我追林牧之这件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后来没在一起
大家也都知道，但……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原因。刚刚那人这么一说，就默认是我拒绝了林牧之了，虽然但是，
的确如此……
不过我觉得这样说，他会没面子，当机立断反驳：「是他没答
应我！」
话音刚落，林牧之那原本还算温和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连带
着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呃……
我做得不对吗？
他是觉得被拒绝才更有面子一些吗？
好在班长赶紧岔开话题，才不至于闹得尴尬。
聚会结束后，一部分人直接回家了，剩下一部分人则是去唱
歌。
林牧之好不容易参加一次聚会，而且明天是周末，自然被拉去
唱歌了。
当然，我这个「麦霸」，自然也被拖去了。
可是有林牧之在，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连歌也不想唱了。
班长将话筒塞进我手里，打趣道：「余乐，你这么畏畏缩缩，
别不是因为林牧之是老师吧？」后来，我不着调地随便唱了几首，耳边是他们聊天的声音，时
不时地会蹦出「老师」这个词。
我无意识地喝着酒，直到……头越来越晕，耳边的声音越来越
小，我才反应过来，我喝醉了。
再之后，我好像和林牧之打起来了，但眼皮沉得厉害，只想睡
觉。
第二天，我一动，就感觉到腰间横了个手臂，随意推了推，翻
了个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当看见那熟悉的俊容，睡意瞬间消散。
哦天！我居然和物理老师睡了？
不对不对，我居然和林牧之睡了？
3
一瞬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种想法，最终悄悄地掀开被子，往
床下移去。
脚刚沾地，腿一软，我直接栽在地上。
「不疼吗？」耳边传来林牧之低沉、喑哑的声音。
我机械地转过脑袋，看见他微撑起身体，半裸的肩上有着可疑
的红印。我倒抽一口气，忍着不适抓起衣服包在身上连滚带爬地进了浴
室。
站在镜子前，我完全不敢看自己身上的印记，飞速地洗漱。
出来时林牧之已经穿戴整齐。
我硬着头皮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大家都是成年人，昨晚的
事儿……嗐，我不用你负责的。」
他坐在床边，捏了捏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点头。
我刚要松口气又听他道：「我要你对我负责。」
沉默了半晌，我答应了。
负责就负责，等他甩了我，就谁也不欠谁了。
但我还是拒绝让他给我妹单独辅导，这件事儿，我自己来。
他也没再执意要求，望了我一眼，点头说「好」。
就这样，我和林牧之又一次在一起了。
回去后，我倒头睡了一天，醒来就对老妈放下大话：「余悦的
物理，我来负责。」
说干就干，我晚上去书店买了一堆辅导资料回来，心里默默地
做着计划，想起高中时看的励志视频，只觉得浑身充满斗志。等我端坐书桌前，翻开第一页。
很好，一题不会。
躺在床上颓丧了会儿，忽然想到，林牧之这会儿应该在给同学
讲题吧！
深呼吸了下，我滚回去继续学习，刚刚一定是没准备好。
我再次翻开书，看见一道非常熟悉的题。
半个时辰后，我看着依旧毫无头绪的题目，简直要暴走，怎么
高中的题这么难的吗？
没想起来怎么写就算了，可林牧之给我讲这种题的场景居然愈
发清晰。
当时是傍晚，教室里只剩下我和他，天色逐渐暗淡，也不知怎
么的，讲着讲着我们就亲上了。
亲！上！了！
这么说来，林牧之可一点儿也不亏，初吻、初夜，他一样也没
落。
我一生气，麻溜地掏出手机拍下题目发给他：怎么写？
大约过了十分钟才收到消息：建议先翻翻课本。
我恨！接下来的日子，我一边痛苦地重新学物理，一边在做题的过程
中不受控制地回忆起当初林牧之在给我讲解这种题时的场景。
很好，又把回忆巩固了一遍！
好在这才是高一的题，我还能凑合，勉强捡起来后，我每天晚
上都会给余悦那丫头补习。
中间，我还要时不时地接受林牧之的邀约，虽然我每次都带着
本资料过去……
林牧之倒也没意见，还好心地给我指点。
后来，小测成绩下来，余悦拿着进步了三分的试卷强迫我请她
吃了顿大餐。
饭桌上，她颇为自豪地说：「我们物理老师这次还夸我了，说
我最后一题的解法非常好，这种解法，他只教过一个人……」
我看着她「叭叭叭」的小嘴，默默地咽下嘴里的食物。
4
余悦的那一点点进步，对我的打击是非常大的。
明明当初我就能在林牧之的教导下考个还不错的成绩，怎么到
她这儿就不行了？
她不仅有林牧之教，还有我教！我严重怀疑那三分是林牧之给的友情分。
在我的逼问下，某人淡然地点点头：「那三分是给你的。」
搅着果茶的手一顿，我：？
我可谢谢您嘞！
和林牧之在一起后，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除了他给人的压
迫感变强了。
我觉得可能是……他当老师了。
这让我有些焦灼，一边是随时被他甩的压力，一边是和「老
师」这个身份的人谈恋爱的压力。
「你是不是从来没喜欢过我？」他突然转了话题，看似不那么
在意地问出口。
我下意识地握紧杯子，没敢看他的眼睛。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那个干净、明朗、智商超群的少年。
我真的没有喜欢过吗？没有吗？
怎么可能。
那场能骗过所有人的戏，谁又敢说演戏的人没动真心？
什么时候开始动心的？不记得了。
不等我说话，他又问了句：「如果当初有人物理比我更好，你
是不是……」
「不会！」说完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啥，我这张嘴倒是越来
越快了。
「为什么？」
嗯……「因为我喜欢你啊。」我说得非常诚恳，正好也一并回
答了上一个问题。
他点点头，笑了笑：「余乐，你做的一些事，让我感觉你喜欢
我，但又不喜欢我。」
所以，他没信。
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大约是失落。
一个学期很快就结束了。
经过我几个月的精心辅导，余悦的成绩依旧惨不忍睹。
我累了……
最终，我妥协了，我向林牧之求助了。
我给他说了下情况，我有好好教，余悦也都听懂了。他说会写和会教是两码事，听懂了和会写了也是两码事。
然后，他极有耐心地给我指出了问题并给予解决方案。
有一说一，林牧之真担得上「三好男友」这个称呼。
抛开他可能会随时甩掉我这件事，我觉得他已经做得很完美
了。
有问题必给解答，有争执必先认错，有些事必定温柔。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他动怒的样子，开始担忧到时候不会给我来
个大爆发吧？
因为余悦和林牧之，我操碎了心。
虽然我头发越来越少，但好在余悦的成绩越来越好了。
不过余悦那丫头最近有些不对劲，经常一个人捣鼓平板。
这种行为有些熟悉……她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于是我向林牧之去打听了，最近余悦有没有和某个男生走得特
别近。
林牧之没回答，只问了句：「你想想你自己，还不允许你妹早
恋？」
「我那是因为……」话说一半我猛地顿住。「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
从林牧之这儿没法下手，我再转回去从余悦那儿下手。
当她捣鼓平板时，我尽量不经意地走到她身边，随意提起：
「咳咳……玩平板还不如学物理，看着那分噌噌地往上涨，多
爽啊！」
她头也不抬地回了句：「喔，我们物理老师说了，总有什么比
物理更重要，比如，娱乐。」
我顿住脚步，不再说话，而后默默地回房。
5
这句话，林牧之也曾对我说过。
那时候我整日里就总想着怎么提高物理分数，就算假期和他出
去玩，也还是会背着资料。
林牧之表示过不满，让我该放松时就放松，不要总是神经紧绷
地随时想着物理题，自己的感受永远是最重要的。
我当时听了他的话，不是很高兴。
并不是谁都和他一样，就算不学，随便一看就会；也不是谁都
和他一样，学了不复习也不会忘掉！他见我收起资料一句话不说，牵住我的手，低声道：「总有什
么比物理重要。」
物理就是我的短板，对我来说，物理就是最重要的，我反问：
「比如？」
「比如，娱乐。」
记忆戛然而止。
手机震动了下，是林牧之发来的消息。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我爬起来理了理凌乱的卷发，第一次没带
资料去赴约。
不想让他多等，出了电梯，一路小跑到门口。
和大多数情侣一样，我们是去……压马路。
就像当年在晚自习结束后，我们会牵着手去操场走一会儿。
我还在想着余悦的话，不知怎么开口，却在下一个路口遇见了
个熟人。
李泽安。
一个追求过我但被我拒绝了的富二代。他大约是和朋友刚喝完酒，几个人把车停在路边，倚在车上吹
风。
我本来是想假装没看见，但他叫了我的名字。
「余乐！」
我停下脚步，连微笑都不想挤出。
「几年不见，倒是愈发漂亮了……不过，你还真和这穷小子在
一起了？」
紧紧地抓住林牧之的手，我走到李泽安面前，微笑着道：
「几年不见，倒是愈发不会说话了，怎么？家里那么有钱，没
去学学说话吗？」
听我说完，他非但不生气，反而对着林牧之道：「穷，还不许
人说吗？林老师。」
他的朋友听他这么说都纷纷笑了起来。
不等林牧之开口，我的怒气值直接飙升到百分之一百。
「李泽安！除了有对儿有钱的父母，你还有什么？有病吗？你
看看你哪一样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凭着『出厂设置』恶
心谁呢？……」
后来，要不是林牧之拉着我，我铁定会和李泽安打起来。他将情绪激动的我直接抱走了，一路上，我还不依不饶地怼着
李泽安。
直到那些人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脚一落地，我首先对林牧之道歉。
是我的原因，才让他被李泽安侮辱。
没想到他根本不在乎，我有些错愕：「你不生气吗？他那
么……」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认识他。」
我默了。
的确如此，林牧之和李泽安并不认识，他只知道当初有个叫李
泽安的同学追过我，但被我拒绝了。
过后，他也没再提起过。
昏暗的灯光下，他微微地低头看着我：「你的脾气倒是一点儿
没变，一言不合就要打架……」
「他那是在骂你……」
「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只在乎你的。」
我心里一咯噔，觉得不妙。如今的他，更英俊、更成熟、更稳重，连情话都比当初高了好
几个档次。
这样下去，我会越陷越深。
那分手时，肯定会被插一把巨刀……
6
由于前一天晚上我对分手这件事忧心过度，导致第二天早上起
晚了。
匆匆忙忙地出门去上班，却在小区门口看见李泽安靠在跑车
前。
见到我，他娴熟地打了声招呼。
我只想掏出包里的物理书砸在他脑门上。
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李泽安说，他要追我，说只要我还没结婚，就不会放弃。
我懒得理他，不想和他多说一句话，招了辆车就离开。
好在他之后也没再出现，不过他这秉性还真是难改。
当初追我被拒绝时，转头就左拥右抱了，现在……可能又是如
此。我依然按部就班地给余悦同学补物理，看着她的成绩在一步一
步地提高，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我跟林牧之说了这件事，还美滋滋地问他，高中时看着我的成
绩一步一步地提高，是不是也好骄傲。
他说并没有，提高是正常的，如果被他辅导了还不提高，那就
是他有问题。
「余悦的烂成绩就是你教的！」我立即反驳，「相反，我给她
补上去了！」
他笑了笑，哑口无言。
口头上胜过他，我有些高兴。
随着高一的结束，高二很快就到了。
我暗自庆幸在高二来临前就给余悦将物理补了起来，使得她在
后来突飞猛进。
如此一来，也不用我辅导了，这倒是给我省了一个更大的麻
烦。
……因为之后的知识，我也不一定能重新学会了。
不过……我可以确定，这丫头就是谈恋爱了。
周末一大早，她连懒觉也不睡就起来收拾好书包，说是要去图
书馆写作业。说图书馆氛围好，利于学习。
我表示赞同，还塞了几十块钱给她，让她索性中午也别回来
了，就在外面吃。
她拿着钱乐哉哉地出门了。
三分钟后，我跟了出去。
还氛围好，利于学习？我看是氛围好，利于谈恋爱吧！
我倒要看看，是谁拐了这丫头！
一路跟到图书馆，我也没着急进自习室，准备先在图书室溜达
溜达，过一段时间再去。
走着走着我就走到一副巨大的地图旁边，周围没什么人，就想
走过去看看，却突然瞧见中间有一个挺拔的背影，很熟悉。
等我想要转身溜走时已经来不及了。
「你看，这两个地方相隔八百公里，坐高铁将近要坐四个小
时。」林牧之伸出手指点了点。
我站在他身后，咬了咬唇，看着他指的两个地方，尴尬地笑
笑：「哈哈，是很远……」
这两个地方，一个是他的大学所在城市，一个是我的大学所在
城市。我怕他旧事重提，赶紧岔开话题：「诶？好巧，你怎么在这
里？」
他转过身，轻笑道：「你呢？周末一大早来看书？」
无所谓他说什么了，反正话题岔成功了。
不想让他知道我是来抓余悦的，省的他又要说我，所以就拉着
他说一起去自习室转悠。
我要装作不经意地发现。
他皱了皱眉，不为所动：「去自习室做什么？」
我下意识地开口：「重温一下当年……」
好的，我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当初我和林牧之在一起时，没少来过图书馆。
记得高二那年的暑假，我因为一道物理大题没搞懂，恨不得色
诱林牧之，让他不要回去。
其实当时，自习室已经只剩我们两人，就快要关门了。
想起那些面红耳赤的画面，我只希望自己没有来图书馆，没有
来图书室，没有走到地图这里，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见我有些窘迫，他噙着笑意握住我的手，将我带去了自习室。一进门，我就看见余悦和一个男生靠得非常近，桌上摆着几本
作业。
我看着林牧之，一脸了然地指了指余悦的方向。
我在告诉他：
看！你不跟我说我也能查到。
他挑了挑眉，拉着我直接出了图书馆。
「你以为……」他顿了顿，微微低头瞧着我的眼睛，继续道：
「余悦的物理成绩真是你辅导出来的？」
这话有点儿东西，我顿时萌生出一个不好的想法，但仍硬着头
皮问：「难道不是吗？」
「呵～介绍一下，那个男生，我们班物理最好的。」
我怔住，随即惊异地看着他：「学生在你眼皮底下早恋，你作
为老师，也不管？」
他歪了歪头，皱眉轻笑：「你倒挺会转移话题。首先，他们并
没有早恋，其次，你当真以为我们当初的事儿，老师不知
道？」
知道呀，肯定知道。
我当时恨不得一天24个小时都黏在林牧之身边，就差捅破那
层窗户纸了，不知道就奇怪了。
但不转移话题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嘛，我辛辛苦苦这么久，原来都白忙活了。
我为什么要受这份苦！
「别气馁，最起码之前的一次小测，余悦的解法是你教会的。我还以为，这些东西你统统都忘记了呢，就像高考完忘记我多喜欢你一样。」
他说得云淡风轻，反倒是在我心里掀起轩然大波。
但我没底气，只小声地辩驳了句：「你不也干脆地答应了嘛！」
「嗯，我干脆地答应了，是我的错。」
这明显是话里有话啊！我刚想开口，就远远地瞥见余悦和那个男生出来了。
心一提，我拉着林牧之飞快地往马路边走。
回到家后，我还是觉得不妥，我都犯过一遍的错了，怎么还能允许余悦再犯一遍！
晚上我趁余悦在玩游戏时，在旁边假装看剧，语重心长道：「唉～钱债易还，情债难偿啊!……余悦，你以后不能像这个主角一样利用别人的感情啊，不然……」
她抽空看了我一眼，似是无语道：「姐，我看起来像是这么没良心的样子吗？」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我看你挺像。」
我：……
说得也是。
7
对于我利用了林牧之喜欢我这件事，我不为自己辩驳，但我好
歹也是真心喜欢他的，只是真心喜欢里面掺杂了点儿其他东
西。
所以，要是林牧之甩了我，我肯定不会多说一句，但这把刀悬
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感受，真是……
同时我还要时刻面对自己良心的谴责。
我把林牧之的QQ空间和微信朋友圈翻了个遍，最后一条是高
考完那几天发的：「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了。」
之后的几年，他再也没发过一条朋友圈。
点开他的对话框，我约他一起吃晚饭，仔细想想，我认为自己
还是应该主动点，把欠下的情债加倍地还回去。
当我画了个精致的妆在餐厅等着林牧之时，倒霉催地又遇见了
李泽安。
他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走到我旁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
遍，笑道：「你的林老师还没来吗？」
我不想搭理他，只听他继续开口：「林老师肯定是在打工挣钱。啧啧，真不容易，不然，这顿饭我请了吧，就当是……」
「好啊，我预定的是豪华晚餐，预付款就不用你付了，你去把尾款结一下吧。」
话音刚落，林牧之就出现了，我招了招手连忙上去搂住他胳膊往楼上走去，转身对呆愣的李泽安道：「我预定的是双人包厢，不要付错了。」
上了楼，我发现林牧之对于我和李泽安说话没一点反应，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该点菜就点菜。
这不免让我更加确定，他真的是随时准备抽身的。
真是让人难过。
时间一转，余悦高二下学期都快开始了，我和林牧之重新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
这期间，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新的进展，当然，除了成年人会发生的事。
可是，情债肉偿总归有些不好听，况且，这种事，他一点儿也没委屈我呀！
我想不到他什么时候才会提出分手，但肯定是要进入倒计时了。真是，一想到分手后他会喜欢别的女生，我的心就「咔咔」地
碎了，不能接受……
寒假期间，余悦没少往外跑，我每天都忧心忡忡，不知道怎么
处理这件事，阻止还是不阻止？
初雪那天，林牧之约我去看电影，看什么电影，让我选。
精挑细选，我选了部看过的……丧尸片。
这种电影的氛围，应该可以促进促进感情吧……害怕的时候就
可以搂搂抱抱了。
就算要分手，我也得最大限度地享受享受他的温暖啊……
进场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情侣。
非常好，氛围到位了。
但电影开始没一会儿，我就忍不住要剧透了，时不时地要提醒
一下林牧之待会儿有高能，也会提前蒙住自己的眼睛。
把之前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
散场后，我还沉浸在兴奋和恐惧中，林牧之握住我的手垂眸轻
轻地问我：「好看吗？」
我刚要点头，忽然瞅见身旁一对对的情侣，猛地顿住，我好
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8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忐忑不安，一直在想着怎么补救。
快到我家小区门口时，我拉住他，认真道：「要不……去酒
店？」
林牧之轻咳了声：「你还可以再直接一点。」
再直接一点？
我瞅了瞅附近，而后踮起脚一把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上去。
他很快反客为主，吻得我都要挂在他身上了。
脑袋懵懵地回到家后，我躺在床上想了想，即使被分手了，这
波，也不亏啊！
过完年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正好赶上周末，所以是我送余悦去学校报道的。
等余悦一去班级，我就跑去找林牧之了。
和他牵着手在校园里瞎逛，往日里的种种都一一地在脑海里浮
现。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就在我拽着他转过
身倒走时，眼尾忽然看见了以前的物理老师朝这边走来。我心一抖，火速地甩开了林牧之的手。
要说我当初为什么会找上林牧之，与物理老师脱不了干系。
我本来就对老师天生恐惧，奈何物理老师更是凶巴巴，我哪敢
去问题目，所以……我只好黏上了林牧之。
瞧我这行为和瞬间没声儿了的反应，林牧之皱眉笑道：「你知
道你毕业几年了吗？」
我知道呀！可我就是……条件反射嘛。
等老师走过来，我站得笔直，微笑地着看林牧之和他说话。
很快，话题就转到我身上。
「呦余乐啊，听说你发展得挺好啊！有时间多回来看看啊。」
我违背心理地赶紧点头：「都是老师当初教得好，教得好。」
临走前，他拍拍我的肩膀，笑呵呵：「你哪是我教出来的
啊……」
见他慢慢地走远，我松了一口气，发誓以后如非必要，再不踏
入校园一步。
林牧之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这么怕老师，怎么没见你怕我
呢？想扔就扔，想甩就甩。」我一愣，转头看向他，抬手捂住胸口：「我怕啊，我压力山
大。」
怕他提分手啊，一想到就觉得要喘不过气了。
而后，他含笑地拉住我的手点点头：「这么怕？叫声老师听
听。」
我一直觉得我脸皮已经很厚了，但如果要叫他老师，我就觉
得……好羞耻。
最终，我还是没叫出口，可能是看在我脸快烧起来的份上，林
牧之放过了我。
是的，他现在是好心放过了我，后来，还是逼我叫了。
我真心觉得，林牧之这个人，情绪极稳，心理素质极强。
那他当初收到我的那条信息时，有没有伤心欲绝呢？
我想象不出来。
余悦的物理已经很不错了，我也派不上用场了，索性直接甩开
了物理。
游戏、刷剧搞起来！
直到我妈叫我去相亲，我才突然意识到，因为我觉得自己随时
会被分手的原因，所以暂时还没和家里人说我已经谈恋爱了的
事。我尝试拒绝，结果是后脑勺承受了一个爱的巴掌。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直接拒绝相亲对象好了。
随便套了件衣服，到了约定的地点，我看见的是，李泽安。
9
远远地就看见他一身亮色的西服，大爷似的坐在软椅上。
虽然不知道我妈是通过什么途径找来的这么个人。
但既然是他，那就更好办了。
拜拜！
我扭头就走，他倒是一溜烟追了过来。
一路上，他喋喋不休，最后扯住我胳膊：「余乐！本少爷到底
哪里比那个林牧之差？我比他有钱，比他长得帅，还比他有更
多的时间可以陪你。」
停下脚步，我双手插在口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平心而论，他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他是富二代，所以更有时间、更有钱，也的确比林牧之……长
得帅那么一丢丢。
但是……「傻了点儿吧。」我认真地说了句。「就因为他成绩好？」李泽安有些气急败坏了。
不想再跟他纠缠，就顺着说了句：「对，就因为他成绩好。」
但事实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原
因。
然而就在我侧过身刚走一步，林牧之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
我现在恨不得把李泽安给扔到月球去，遇到他准没好事。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林牧之身边，心里不断地祈祷他没有听
见，没有听见。
「我听到了。」
好的。
我不能理解，今天是周六，一中是要上课的，林牧之为什么出
校门了？
还恰好出现在这里。
后来，在我的旁敲侧击下，余悦说了，她今天和班级女生八卦
时提了一嘴她的大龄姐姐相亲去了。
我：……非常好。
想起当时林牧之温和无害地搂住我的肩膀将我送回了家，我突
然就不明白了，按道理说，他这么快赶过来，肯定是在意我的，但他的反应，又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莫名其妙地，耳边忽然响起他当初说的一句话：
「余乐，你做的一些事，让我感觉你喜欢我，但又不喜欢
我。」
情势有点儿复杂……
我和林牧之的关系像水面一样平静，可藏在下面的是汹涌的波
涛，不知何时会爆发，扰得我终日惶惶不安。
谁都没再提起那天的事，我依旧和他相处，做着所有正常情侣
该做的事。
余悦高二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林牧之变得很忙，他要研究试
卷、研究题目。
他说要让基础不好的同学也能看懂题，最大限度地拿分。
于是……我成了试验品。
这谁能想到，放松不过数个月，我又要开始做题了。
我被迫开启了做题时光，还要一遍遍地听他讲那些枯燥的公式
推理。
扛着困意终于做完一张试卷后，林牧之拍拍我的脑袋夸我做得
不错，我都能听懂做出来，那他的学生大概率也没太大的问
题。我：……
夸了但好像又没夸，无效夸法。
见他转身又抽出一张试卷，我险些要晕过去，继而起身直接扑
到他身上，央求：「老师，我不想做了。」
10
林牧之清咳：「好好说话。」
我眨了眨眼，猛然反应过来，不过也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让
脑子好好休息，别再继续受摧残了。
得到允许后，我连觉也没睡，迅速地跑出了办公室。
顿时觉得身心都舒畅了。
摸了把头发，还好，没怎么掉。
我真不明白，他整天对着那些难得要命的物理题，真的不会秃
头吗？
我想了下林牧之秃头的模样……哦天，我不敢想。
几天后，当我再一次面对那要命的物理试卷时，我问出了这个
问题。
他是这么说的：「还好，不太难，比你简单多了。」
这我可就不乐意了，意思是和我谈恋爱比做物理题还难吗？
不过刚好给我抓着小尾巴了，我借机扔开笔，不满地看着他。
他倒没在意，随意地翻了翻手中的书，最后摊开在我面前，弯
腰看着我道：
「物理题都有标准答案，你没有。你会哭会笑还会骗我，比物
理复杂多了。」
打蛇打七寸，倒是打得挺准，我默默地捡回笔：「我觉得我还
能再写一张。」
这样的日子终于在开学前一周熬到头了。
但随之而来的是，我和林牧之的关系，也快要走到尽头了。
那天我骑着小电驴去学校接余悦，却在路上因为别的车闯红
灯，我急刹车摔倒了。
砸到地上的那一刻，全身像散了架一样疼。
连去拿手机的力气都没了。
后来，李泽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将我送去了医院，顺便报
了警。
不算太严重，但还是要住院一周观察。直到第三天，林牧之才知道消息，大概又是余悦和女同学八卦
时被他听到了。
起初我是瞒着他的，毕竟都高三了，他也很累，但他知道后直
接在电话里问我在哪里。
我一听就猜到他知道了，只能如实回答。
在林牧之知晓前，李泽安每天都会过来刷存在感，赶都赶不
走。
他说，不追我了，只想和我做朋友。
我能现场给他翻个大白眼，没告诉他的是我连朋友都不想跟他
做。
每当我在细细地思考我和林牧之的关系时，他总在旁边打岔，
非要逼得我跟他吵架。
林牧之推门而入时，正巧看见这一幕，李泽安笑嘻嘻地接住我
砸过去的枕头。
看见林牧之，他轻哼一声出去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林牧之站在床边，微俯视着我，冷静地
开口。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打着哈哈：「一点小伤而已。」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陪了我一会儿就回学校了。事实是，即使他知道了，之后的几天，也依然没有出现。
直到我出院，他也都没再来一次，甚至连发微信的频率都低了
很多。
在家修养时，我从余悦那儿得知，林牧之最近并没有任何情绪
上的变化。
我想了想，那天他问的那句话，或许根本就没有走心，这是不
是意味着，他准备放手了？
不敢继续再想下去，我决定下楼走走。
刚把门打开，李泽安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看见他的一瞬间，凭借我多年从未不准过的直觉，我觉得他干
了坏事儿。
11
果不其然，我随便问了下，他就爽快地承认了对林牧之说了一
些乱七八糟的话。
我头疼得厉害，对他道：「趁我还能控制住脾气，赶快走，你
打不过我。」
他倒一点儿不怕地直接坐下来，一脸我没错的表情：「我说的
都是事实，他本来就和你不配。」
懒得跟他再费口舌，我打开门冷着脸问他：「你走不走？」僵持了几分钟后，他还是站了起来，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模
样：「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别人。」
「你喜不喜欢别人，不关我的事，同样，我和林牧之配不配，
也轮不到你来管。他是没你有钱，没你长得帅，但我喜欢他，
这就是你永远也拥有不了的优势。」
等他离开后，我连忙拿起手机想要给林牧之发消息，可是看着
光标跳动的输入框，我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李泽安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傻样的人。
林牧之也不会是能被他人言语所影响的人。
所以，如今他的举动，只能是他自己决定的。
或许，我会等到一个结果。
周六下午放学后，林牧之来接我一起去吃饭。
就选择了个学校附近的小面馆，当年我们常去的那家店。
他问我身体怎么样了，我跳了两下说：「好得很。」
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晚餐，吃完后我们在路边散步，后来经过
一个娃娃机时，林牧之忽然停了下来。
他去兑换了一些游戏币过来，让我抓娃娃，结果我一个也没抓
着。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准备送我礼物时，我委婉地提醒过他，送些
他做的资料给我吧，笔记也行啊。
后来……我拥有了和他同款的所有物理资料。
林牧之伸出手，掌心剩下最后一枚游戏币。
他塞了进去，顺利地夹出了一只小兔子。
「当年收到你那条消息时，我就在这里。」他的语气淡淡的，
没有喜怒。
我接过他塞到我手中的兔子，握得很紧，继续听他说：
「那时候，我也是抓到了一只小兔子，和你手中的这只一模一
样。我想啊，终于毕业了，我终于可以送别的东西给你了，我
连照片都拍好了，我还特意下载了修图软件美化了一下，就希
望你在看见照片时就会喜欢它，后来……」
顿了顿，他轻声地说：「我还没来得及发送，就收到了你的信
息。」
意外地，我的情绪出奇得平静，我想，我能承受他的任何决
定。
举起手中的红眼兔子，我摸了摸它的脑袋：「好看，我很喜
欢，很喜欢。」
他眼眸深邃地看着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没说话。咬了咬唇，我垂眸，不敢与他对视：「李泽安说的话，你不用
放在心上，我不喜欢他。」
他缓缓道：「能阻碍我走向你的，从来就只有你。」
良久，我张了张嘴，终究将内心最坏的一面剖开在他面前。
「……林牧之，对不起，我当年追你……」停顿了下，我继续
道：「就是为了自己的物理成绩，是我，利用了你对我的喜
欢。」
亲口说出来后，压在心上的大山慢慢地消散了。
我也不想再逃避自己的错误，欠下的，必定要还。
路边的灯光打在他身上，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声音淡淡的：
「我从来没有怪你骗我……但，为什么不继续骗下去呢？是因
为不需要了吗？」
「不是！」我侧过脸，沉默了会儿，小声开口：「我不想你为
了我而放弃更好的选择，我赔不起。」
我也不想以这种欺骗的方式继续在一起。
他声音有些低哑：「……什么才是更好的选择？」
我愣住，对于他来说，什么才是更好的选择？我不知道，只有
他自己才知道。晚风微凉，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当年，你让我感
觉，我抓不住你，现在，也是，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余
乐，你是不是一直都做好了随时抽身的准备？」
眼眶有些热，我抬头看向他。
在这不曾见面的几年时间里，他变了很多，最起码，他已经能
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感情了。
我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兔子，一字一句道：「我们在一起的原因
不对……」
稍顿片刻，他的喉结动了动;「既然如此，我们分手吧。」
伴随这句话的尾音一起出现的是一瞬间的耳鸣，原来简简单单
的五个字，杀伤力这么强。
一直悬着的心脏，落回原地的同时也一并空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会掉泪，正准备点
头，又听他道：
「我重新追你，好不好？以喜欢的名义在一起。」
眼泪毫无征兆地从眼角滑落，我呆住，反应过来后低头飞快地
抹了把眼尾。
后来，我问他为什么不怪我，他说：「只要你喜欢我，即使你站在那里不动，我的方向也永远都是
你。」
回去的路上，我整个人还有些混沌，心中的负罪感忽然消失
了，这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想哭又想笑。
轻轻地用手在眼睛旁边扇扇风，不至于再让眼泪滑出来。
林牧之问我在做什么，我尴尬地说眼睛有些热。
他轻轻地笑了声，抚上我的眼角：「我手凉。」
根本来不及阻止，他的手就已经搭上了，我索性破罐子破摔，
摸到了就摸到了，哭了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脑中快速地想着转移话题，瞥见手中的兔子，我问他怎么知道
我喜欢兔子。
他说很久很久之前……
我正打算好好听他说时，他话锋一转，直接说了句：「我猜
的。」
我不信。
但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愿再说，我只好换个话题，比如：
「我之前和你说做朋友挺好时，你答应得那么干脆，是不是也
没有那么难过？」虽说话是我说的，但他答应得那么快，我一直都记得……
他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刮了刮我的眉毛，低声道：「还好，就是
眼睛有些热。」
12
自从那晚过后，我终于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和林牧之在一起
了。
但这时候，就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我瞅了眼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余悦同学，思考着要不要把我和
林牧之在一起的事儿宣布一下。
视线落在桌上的倒计时，想了想，还是打算高考结束后再说。
余悦的成绩一直很稳定，比当初的我要好。
我问了她的目标，听她说完后有些讶异，她的目标居然是林牧
之的大学。
虽说她的成绩很好，但我想了想当年林牧之考的分数，只能拍
拍她的肩说声：「加油！」
大概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李泽安。我倒是没发现他
年纪越大，毅力越强。
不死心地反复出现在我面前，还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
子。尽管我每次扭头就走，他还是会跟上来，说着一些不着调的
话。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
「谢谢，衣服是林牧之买的。」
「……赏脸一起吃个饭？」
「没时间，明天也没有，以后都没有。」
「余乐！」
说来也奇怪，我是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喜欢我？当初谁也不
认识谁他就来缠着表白，就因为脸吗？
我好奇地问了出来，他自嘲地笑了声：「你不记得我了。」
我顿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九岁那年，我没抓到那个娃娃。」
九岁那年，我和家人一起去商店，老爸老妈在给余悦买小衣
服，我一个人无聊就跑去抓娃娃。
当时旁边一直站着一个小胖子，自始至终地看着我努力地抓娃
娃。
见我一个娃娃也没抓起来，他就自告奋勇地要帮我抓，当然，
他也抓不起来。游戏币都用完后，我们仍然一个娃娃都没抓到。
临走前，他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随口报了名字就往正在结账的
老爸那儿跑。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没在意，回头说了句：「知道啦，胖
胖。」
脑中的记忆逐渐清晰，那句话是：「余乐，我叫李泽安。」
的确是男大十八变，谁能想到他变成这样了。
不过……
我摇了摇头，淡定道：「不记得了，你可能也记错了。」
他看着我轻笑了下没再说话。
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他带来了一只兔子娃娃，哑声道：
「你应该喜欢兔子吧？……呵，如果我早点儿找到你就好了，
如果我成绩好点儿就好了……余乐，你叫我胖胖，我可以努力
减肥；你说不喜欢我缠着你，我就放手；你说我只是个什么也
没有的富二代，我可以自己创业。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
机会呢？」
没出声打断他，我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将娃娃还给他，笑了
笑：「李泽安，我喜欢的不是兔子。」
他低着头站了很久，而后轻轻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说完他就随手将娃娃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回到车上离开了。
这天过后，他才彻底地消失在我面前，再也没出现过。
临近高考前，我无意间从余悦口中知道了那个男生的名字，那
个物理很好的男生的名字。
林衍之。
啊这！……
不免让我有点儿多想。
应该不会那么巧合吧？当即跑去问林牧之，也没听说他有个弟
弟呀！
他听完不慌不忙地抿了口茶，问我：「是不是看起来不像？」
我惊住，愣愣地说了句：「真的不像。」
「嗯，不用惊讶，他不是我弟弟，所以不像很正常。」
我：「……」
谢谢，有被耍到。
13
随着高考越来越近，我也变得紧张起来，日常催促林牧之压
题。对此，林牧之不以为然，他觉得根本不需要，他说：
「余悦很聪明……比你认为的要聪明。」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相比较我的紧紧张兮兮，他反倒轻松了下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考当天。
最后一场考完后，在拥挤的人潮里，余悦背着书包和那个男生
一起走出来。
我手中捏着矿泉水，看着眼前的一幕，记忆瞬间回到当初和林
牧之一起走出考场的情景。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出分那天，我和余悦一起查的。
不出所料，距离她的目标大学，分数还差一大截儿。
但比我的分数好很多。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想法，怕她不开心，谁知道这小丫头一
点儿难过也没有，选了个同城市的另一所大学。
没听说过她喜欢那座城市，除非……
确定好大学后就等填志愿了。那天太阳很大，将余悦送去学校后，我去附近的超市待了会
儿，顺便买了只冰激凌。
一路舔着走到校门。
不远处，是三人一起走来的场景。
余悦，、林牧之、林衍之。
走到面前，余悦微微仰头：「介绍一下，我的物理老师。」
我一把扯过林牧之的手拽到身边，歪着脑袋道：「介绍一下，
我的男朋友。」
大约过了三秒，余悦才发出很夸张的惊讶。
这反应很正常，但程度有大问题。
我恶狠狠地问林牧之是不是提前跟她说了。
他轻笑：「你猜。」
我还没回味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余悦就拉起旁边那个小男孩的
手，昂着脑袋道：
「姐姐，我可没你那么没良心。顺便介绍一下，我刚刚追到手
的男朋友，林衍之。」
我：「……」不久后，我才知道，那个叫林衍之的男生去了林牧之当初读的
大学。
这个假期很长，我嘴上说着带余悦出去旅游，一出门就和林牧
之走了。
当然，余悦也并不需要我带。
旅馆里，我收拾好后给余悦打了个电话。
晚上，我问林牧之那个男生怎么样，终究还是有点儿不放心。
他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喑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余乐，你
在走神。」
我慌乱地狡辩：「我没有，我真的真的是担心我妹。」
「呵～好，那我告诉你，他很优秀，是我最优秀的学生。」
最？优秀？
我有些不满了：「在你心里他还是最特殊的了？」
「不是，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你才是最特殊的……叫声老师
听听。」
我：「……」救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妥协，搂住他的脖子央求：「老师，我不想做了。」
他稍作停顿，呼吸在颈间散开：「余乐同学，不行。」
番外——余悦
我的姐姐余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难为她能找到我们物
理老师那么聪明的男朋友了。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她和物理老师在谈恋爱了，但是她不说，
我就要装作不知道。
姐姐的书桌上有本和那些首饰、化妆品格格不入的物理资料，
很破旧了。
我曾无意间翻开过，里面夹了张照片，是个穿着校服的男生。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直到我第一次看见我们的物理老
师。
原本，我只是以为她以前暗恋过我们物理老师。
后来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唉～钱债易还，情债难偿啊……余悦，你以后不能像这个主
角一样利用别人的感情啊，不然……」我知道姐姐怀疑我早恋，她想劝我，但没必要用这句话来劝，
这句话包含的意思绝不是不能早恋。
所以……是她，利用了别人的感情。
至于利用的是谁的感情，我大概也猜到了。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我们物理老师在一起的，但我看得出
来，她有些不安。
不安的来源是什么，我不清楚，但一定和物理老师有关。
于是，我在学校和同学八卦时，会经常提到我那个不太聪明的
姐姐。
比如她被老妈胁迫去相亲了。
比如她出车祸住院了。
在这两件事当中，又出现了另一个男人，一个比我们物理老师
还帅的男人。
他好像也很喜欢我的姐姐，但我坚决站物理和余乐的CP。
我看见过他来找我们物理老师，说了很多话，我能记住的，大
概是：
「你那么穷，怎么养她？」
「你能给她什么？」「我比你要更早遇见她，更早喜欢她。」
这个男人一开口，我就明白，他并不会对我们物理老师构成一
丝一毫的威胁。
单凭他这种想法，我姐姐就会亲自解决他。
感情的催化剂罢了……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姐姐和物理老师好像还是出现了一点点的
矛盾。嗯……大人的事情很复杂，我不想掺和。
好在没出什么大问题。
高考前，姐姐问我想去哪里，我说了一个学校，我知道我考不
上，我只是把它作为目标。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林衍之要去那个学校。
林衍之，我很喜欢的一个男生。
姐姐没能拯救我的物理，他拯救了。
填完志愿后，我和林衍之，还有物理老师一起出去。
我假装向舔着冰激凌的姐姐介绍物理老师。
不出所料地，她公开了。大吃一惊的表情或许没表演到位，她问物理老师是不是提前跟
我说了。
这个他还真错怪物理老师了。
假期，她说要带我去旅游，出门就把我丢下了，我一点儿也不
意外，她从来就很不靠谱，比如没能把我的物理给补起来。
好在她还能记起来我是和林衍之一起去玩了，打了个电话过来
询问。
对于姐姐自始至终的怀疑，我从来就不打算隐瞒，如果她一开
始就问我，我一开始就会承认，我喜欢林衍之，但我们并没有
早恋。
不像她，隐瞒了个寂寞。
我的物理老师，也很早就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但姐姐不想我知道，他也就假装不知道。
啧啧，真是奸诈啊！就怪不得我姐被他瞒得团团转。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