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巴厘岛海神庙:夺命美人蛛
巴厘岛海神庙:夺命美人蛛
东南亚异闻录:恐怖就在我身边
有一句话说得好,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
七天前还在办公室向大家嘚瑟自己难得的假期,还有巴厘岛阳光沙滩椰子树的我,并不会想到这一趟旅程差点变成永久的单行道。
我叫张方圆,是个设计师,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设计狗。平日里工作十分繁重,加班甚至通宵画图都是家常便饭,所以我也十分重视每一次难得的假期时光。我会提前做好详细的旅程攻略,不浪费每一秒的休闲时光。
当我在公司见缝插针摸鱼做攻略的时候,我的顶头上司已经消无声息地来到了我的背后,不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直到我感觉到有什么细滑冰凉的东西钻进了我的后脖领子里面……
「啊!」
一回头,就撞上 boss 冷若冰霜的脸,惨白的皮肤上面被她用高级化妆品勾勒出了并不那么精致的五官,眉眼都像是浮在脸上,一口气就能吹散。
「干嘛呢,方圆?」
Boss 一头披肩直发,留的很长,由于她前倾看我的屏幕,此刻发梢正垂在我的脖子上,我第一时间伸手将它们掏了出来,太吓人了,我本来就怕蛇虫鼠蚁,这头发的触感吓出我一身鸡皮疙瘩。
「没干啥,我不是明天开始休假么,看点攻略……我手头的活都干完了,负责的其他项目也都跟同事交接完毕了!」
boss 是个对工作十分认真的女强人,所以我赶紧在后面加了一句。
她并没有责怪我,反而盯着我做攻略的页面看了一会儿,然后抬起自己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
「半小时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半小时后就是午休时间了,我抱着电脑来到 boss 办公室,却发现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金属小盒子,小心翼翼放在桌面的一块绒布上面。
盒子里面居然是塔罗牌?而且是金属牌面,边缘还有不少磨损的痕迹,感觉这套牌比我的岁数还大。
Boss 让我抽三张牌,我对此一窍不通,只看到牌面是「爱情」「女王」「倒吊人」。
我问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她沉思良久,跟我说此次旅行有风险,建议我退掉机票。
这不是开玩笑嘛!根本就是她嫉妒我一次可以放松 7 天吧,别看塔罗牌我不懂,人情世故我可是门儿清。我冲 boss 咧嘴笑笑,抱起笔记本就想走,被她一把揪住。
常年保持健身的她体脂率很低,一双手冷冰冰的,偏偏还把屋子里空调温度降得很低,我只感觉她抓我的地方一股寒气,沿着胳膊飞快扩散。
Boss 用尖下巴指了指座位,迫于职级压力,我只好坐下来,她开始认真跟我讲这三张牌面所代表的信息。
第一张代表我旅行的运势,第二张代表我遇到的重要人物,最后一张则代表我自己。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一趟旅行会收获爱情,遇到一个女王,最后吊死在她这棵树上?」
Boss 看着我的脸,哽了半天没说话,眼神好像看一个白痴。她刚想开口,我的手机就响了,外卖小哥叫我下楼取餐,我以这个借口为由逃离了 boss 的办公室,还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迷上的塔罗世界。
飞机降落在巴厘岛国际机场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30 多年的光棍生涯让我成为了一个工作狂,这次其实是我人生中第一个长假,我无比珍惜。
到达酒店之后,前台小姐的微笑,无处不在的香薰还有海景房绝佳的视野,都安抚了我忐忑的心灵。躺在那张蓬松的软床上,我盯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彩绘发呆,这时候突然有人案响了门铃。
奇怪,我没叫客房服务啊。
出门在外单身一人,凡事要小心一些,透过猫眼我仔细向外观察,只能看到走廊里深灰色的地毯和米白色的墙面。就在我左右打量外面的时候,突然一只眼球挤进了猫眼中!
我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差点摔倒。
门铃还在持续的响,我却根本不敢开门,好在过了半分钟,门口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刚想松一口气的我,突然感受到地面有些震动,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是前台很快就打了电话过来,什么狗屎运能让我第一次来就遭遇到了巴厘岛六十年不遇的火山喷发呢?
阿贡火山,这座在印尼人心中的圣山,此刻却对一直供奉它的人民回报着灼热的岩浆和高达 2000 米的火山灰。当地火山预警达到最高级,国际机场立刻关闭,所有航班取消。我和大批一看就是仓促收拾行李的外国游客被困在了候机大厅,直到半夜也没得到恢复航班的消息。
后来实在扛不住,我又回到了酒店,谁知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火山喷发导致当地网络信号中断,我们携带的银行卡成了废物,酒店礼貌客气的表示,出于人道主义考虑,他们不会赶我们出酒店,但在网络恢复之前,也无法为我们提供任何非现金服务。
我身上只有不到 200 美金,还是在机场仓促换的,照这样下去,我可能要饿死在巴厘岛了。
一开始我还抱有幻想,希冀着信号能马上恢复,就这么等了三天,只是三餐我已经差不多花光了所有现金,而酒店害怕风险,执意不肯给我记账。房费是提前付过的,我可以在这里住没问题,但是食物我却无从获取。
要不是隔壁大哥敲门跟我借烟,我就要啃床垫了。
「一看你这样儿,上学时候就是只会闷头学习的好学生。」隔壁大哥叼着烟卷,摇头看着我。
我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点了点我的脑门,说我死性,不懂变通。热带岛屿果树遍地,随便捡点儿什么都能糊弄饱肚皮。他带着家人早就开始行动了,也就我这个傻子,还在房间里挨饿。
我饿的头发晕,好一会儿了,才明白大哥的意思。他好心好意的把我带到他房间,我看见他太太,那个前两天还穿着比基尼摇曳生姿的女人正徒手剥一个硕大的菠萝蜜,旁边还有俩小屁孩儿在啃打开的椰子肉。要不是理智尚存,我就冲过去抢了。
大哥分了点儿菠萝蜜给我,并邀请我和他一起捡水果。我狼吞虎咽的吃着,点头如捣蒜。
抱着水果回房间的路上,我突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了一个黑影,他拖着看似沉重的脚步,整个人包裹在一团黑色之中,身后仿佛还垂着什么东西。乍一看,就好像是一个人拎着自己的影子在走。
我愣住了一秒,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黑影突然转头看了我一眼,我才发现他竟然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的位置是空洞洞的黑,我突然联想到第一天我在猫眼上看到的那个眼球,一阵恶寒从脚底升起,我赶忙扭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我如约加入了隔壁大哥的拾荒队伍,没想到人数众多,大多都是游客,以国籍划分队伍。
我是新加入的,大家非常友善的让我优先捡和吃,还有个老大爷教我用 T 恤衫做了个简易口袋,把比较完好的水果放进去,方便我带回酒店。
虽然都是水果,但也可以填饱肚皮,我很快恢复了精神。路旁芒果树下的果子已经没有了,我自告奋勇的爬上树,捡着成熟的往下扔。
大哥在树下喊要我小心,话音还没落,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就突然从上面垂到我面前。我在内陆城市长大,这么大的蜘蛛,还是第一次见。咽了口口水,顺手扯下一片叶子,我想把蜘蛛拨开。
蜘蛛不紧不慢的晃悠着,每当树叶靠近,它就轻松的荡走。
一次,两次……邪门了,每次都是差一点就能碰到,我心里有些打鼓。蜘蛛突然转了个身,刚才还是肚子对着我,这会儿换成了背部。
一张妖娆漂亮带着邪气的女人脸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随着蛛丝轻颤,蜘蛛背上的女人面孔变得活色生香,她竟然笑了起来,顾盼生姿,眉梢眼角都是风情。
那张脸,那个笑容,让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蜘蛛搓了搓脚,肉嘟嘟的大肚子动了动。背上的女人冲我抛个媚眼,而后猛然一荡向我扑来,我本能的向后躲闪,树上空间有限再加上我身体不灵巧,也不知怎么搞的,我一只脚挂在树杈上,整个人大头朝下吊在那里。
美人蜘蛛慢悠悠的顺着蛛丝向下爬,我吊着它也吊着,正和我对脸。
距离太近,蜘蛛腿上的毛在我眼前宛如银针。黑豆子一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第一次知道,蜘蛛原来有八只眼睛。
蜘蛛的眼睛让人恶心,它背上的女人脸还好看些。我转移视线去看那张美人面,美人的眼睛勾魂夺魄,也不知道是我大头朝下耳膜充血的关系,还是那蜘蛛真的有些妖异,反正我听见了女人嬉笑和细微的嘶嘶声。
突然,我对着那女人打了个冷颤……这张脸也太像我之前抽中的第二张塔罗牌上的「女王」了吧!而我现在,可不就是「倒吊人」吗!?
耳边奇怪的笑声还在继续,眼前的画面开始变的缓慢、扭曲。我看见蜘蛛背上的美人微张嘴唇,似要凑上来要与我接吻。想明白的我开始来回摆动身体躲闪,美人蜘蛛不依不饶,和我摆动幅度、频率完全一致。我大口吹气,想把它吹跑,美人蜘蛛搓着腿,几丝细毛顺风飞起,直钻进我的鼻孔。
先痒后疼,我开始打喷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蛛丝无比坚韧,任我喷嚏打的山响,蜘蛛依旧稳稳的吊着。
这个时候树下的「拾荒小组」终于爬上树来救我了,我被两个小伙子夹着挪了下去。
被解救下来后,大哥好一通埋怨我。京片子又脆又辣冲着我这通输出,我揉着耳朵,连连抱歉。
大哥说我身体不好不该逞能,一看我刚才那样儿就是脑梗犯了手脚不协调。我辩驳说是蜘蛛吓的,还回头给大哥指。大哥兜头给了我肩膀一巴掌,说我出现了幻觉。
「你刚才啊了一声就掉下来了,还蜘蛛?哪儿他娘的有蜘蛛?我看你像只猪。」
我转过头,身后芒果树干清清爽爽,什么都没有。
巴掌大的蜘蛛,他们都没看见?
我扶着大哥的手站起来,还想再问,但大哥说的越来越奇怪。
他说我从树上直接掉到地面,好在泥土松软,没出什么事儿。可我明明在树上倒挂了好一会儿,是他们给救下来的呀。
大哥让我活动一下胳膊腿,在确定没事儿后,带着一头雾水的我和其余人开始进行第二项觅食工作。
去海边,捡海鲜。
这就是岛屿的好处,潮水带来不少的海鲜,沙子里还有数不清的贝类。我认不清品种,但知道除了水母大多都能吃,同行的人挑挑拣拣,我则是见什么划拉什么。
或许是饿太久了,水果也没提供太多能量给我,我总觉着头目昏沉,眼前的东西忽远忽近,明明看到一只虾藏在海藻团中,我却从里面抓出一条蛇。
大哥说我这样不行,让我坐到一边休息再吃点儿水果,他承诺会把今天的所得分我一部分,我不好意思,但实在坚持不住。
沙滩上,几个本地小孩子正在玩耍。我看得有趣,便勾着手指叫他们过来垒城堡。
小孩子们面面相觑,个子最高的那个满面怒火,几个小的看着我摇头。我突然想起刚下飞机时,听隔壁旅行团的导游说起过这里的忌讳,不能用弯曲手指的方式叫人,这样不礼貌。
作势打了自己一下,我把勾手指改成招手。这次,孩子们笑嘻嘻的围了过来,有两个还送了我自己抓的螃蟹。
我们在玩我小时候家乡流行的游戏,把沙子垒成一个小堆,然后在上面插一根树枝,每个人轮流挖走一部分沙子,谁挖沙时挖倒了树枝,就输了。我连比带划跟小朋友讲了规则,他们大概是觉得新鲜,很快投入进来。
游戏正式开始,树枝随着我的手部动作倒了,那几个孩子笑声震天。
多少年没玩儿过了,可能技术不熟练。
我再次堆好沙丘,用力拍紧,然后插上树枝。
邪门儿的事儿来了,不管我先还是我后,只要我上手,哪怕只拢走几粒沙子,树枝也会直接倒下。
我丧气的不准备玩儿了,孩子们扮着鬼脸,当中年纪最大的男孩偏头皱眉的打量我,突然用手比比划划,嘴里连着说了几句当地语言,我一句没听懂。
孩子们瞬间站起,个个面带惊惧的看我,除了最大的那个,其余的一哄而散,跑远了还不停嚷着,冲那个大些的孩子招手。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站起来想跟他们问清楚,也许是起猛了,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腿上无力,直接跪倒在沙丘上。
男孩儿小大人般的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冲我鞠躬。我伸出手,揉了把男孩儿的发心。男孩儿宛如被火烧了样跳起来,他面色嗔怒,往我脸上吐了几口口水,脚下用力踩踏,还专门踩我的影子,嘴里的声音越来越高。
我茫然不知所措。
等到大哥他们回来时,孩子们都已经跑了,我无聊的吃了点水果。肚子仿佛个没底儿的葫芦,吃多少都填不满。
这一趟捡海鲜收获很好,大家坐在沙滩上挑选,大哥如约给了我一份,还说酒店提供厨房给我们,待会儿回去煮熟了就行。
「咱回去前,去趟海神庙。」大哥伸了个懒腰,用我奶奶在家看秋收粮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小鱼小虾。
其余人点头应和,我却不以为然。
来之前,我做过功课,海神庙是巴厘岛一个很著名的景点。我不明白大家都混到捡食物过活了,怎么还惦记着玩儿。
队里有人告诉我,说这是当地人的规矩。大家第一天出来捡海鲜的时候就有当地人特意告知了他们,当地人很信仰海神,认为一切来自海洋的渔获都是海神的馈赠,若是得到的人不去海神庙祭拜、感谢,发怒的海神会掀起滔天巨浪,把岛上所有人淹死。
「唯物主义者不信那个!」
我翻了个白眼儿。
发现我不虔诚的大哥继续对我输出,我立马把刚才说的话改成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现在正是落潮,海神庙建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平时不与陆地相连,只有潮水落下,才联通陆地。听说那附近有剧毒海蛇出没,当地百姓认为那是海神庙的守卫,在我看来,海蛇喜欢洞穴,岩石附近是最好的藏身之地,其实很多现象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大哥做的攻略比我扎实,他告诉我,海神庙建设初成风浪大作,当地人跪拜、献祭、祈祷都没作用。有人认为,这座庙并没有请来海神,反倒招惹来了恶魔,该把庙毁掉。后来,有个从印度来的和尚解下自己的腰带,抛入海中,那腰带遇水化成两条斑斓海蛇,在海浪中翻滚、吞噬。最终镇住了巨浪,从此,海蛇也就成为了神庙的守护。
我觉着吧,这故事,和国内很多地方差不多。没准就是国内导游编出来的,反正我不信。不过我这个人随和,大家都在海神庙又跪又拜又念叨的,我也跟着比划了几下。见他们一时半会儿没有走的意思,我无聊至极,自己溜达了出来。
说实在的,巴厘岛这海神庙照比国内寺庙可是差多了。我兴趣缺缺,独自去小亭看了会儿落日,又无聊的在附近来回溜达。
海神庙附近,到处都是海鲜。有的明显是当地人送来的贡品,摆放的整整齐齐,旁边还放着鲜花串。但有的,看起来就很诡异。
比如我面前的十几只大虾,各个手臂粗细,虾须虾脚摆动的极欢,丝毫没有脱水的模样。我弯下腰,嘴里口水疯狂分泌。这么肥的虾可不多见,旁边也没有当地人供奉用的祭品。能拿吧?我的肚子说可以。
不敢多拿,我只拿了两只虾,怕被大哥看见骂我,便把虾塞进裤袋,想着大哥对我不错,等回去做好了,就说路上捡的,送给大哥那两个孩子吃。
左边裤袋顺顺当当放入一只虾,右边裤袋里有什么东西硌了我一下,抽出来,是一张画着接吻男女的塔罗牌。
这张牌,是爱情。
我抓着大虾皱眉,怎么回事儿?这不是 boss 的塔罗牌么,怎么凭空出现在我的口袋里?
这条裤子我收拾行李时,从干衣机里拽出来的,当时直接塞进了行李箱,今天早上才上身。我记得很清楚,抽塔罗牌那天我穿的不是这条裤子,牌绝不会是我带走的。
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我把虾揣进裤袋,手里捏着那张牌走进海神庙。我想回酒店好好吃一顿,再睡个觉。等吃饱喝足睡够了,再想这塔罗牌的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抓了虾的缘故,手上黏糊糊的不清爽。我走进海神庙,发现庙里已经没人了。我那个用 T 恤衫做的背包孤零零的放在地上,背包湿漉漉的,还撒发着难闻的气味儿。
大哥们已经走了吗,为什么不叫我?
我气愤不已,也没多想,弯腰就去拿自己的简易背包。
一股子腐臭伴随海腥气扑面而来,熏得我干呕了几声,且因为弯腰头冲下,鼓膜再次充血,嘶嘶声传来,我晃晃头,眼前的画面先扭曲在模糊,接着,我觉着自己翻了个跟头,一阵天旋地转,挣扎着抬起头,眼前出现了奇景。
海神庙不见了,我的四周到处是深深浅浅的蓝色,连脚下都是深不见底的蓝。我就像,就像陷在树脂里的小飞虫,茫然无措。
用力甩甩头,我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试着向前迈腿,却发现脚下软绵绵的,像是踩着什么,但又觉着没踩着实物。
耳边嘶嘶声变大了,还是左右混响。裤袋里,两只大虾也不安分,正扭曲着向外爬。
扭曲?
我觉着不大对头,便低下头去看裤袋。左右裤袋都在动,外表看不出什么,但是感觉异常怪异。
鼓足勇气,我两边一起下手,结果抓到手里感觉更不对。
虾壳本应该坚硬光滑,但我摸到的,是滑腻软糯冰冷的玩意儿。
如同被火烧了一般飞速抽出手,我左右转头,轮流看着两边裤袋,最后反应过来,不管不顾的脱下裤子,远远的丢到一边。
裤子里缓缓爬出两条色彩斑斓的海蛇,其中一条嘴里咬着塔罗牌,正是那张爱情。
这种颜色的海蛇,十有八九有毒。
我心里这么想着,脚开始缓缓后退。现在没工夫也没脑子去想眼前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只想离那两条海蛇远点。
我所处的空间是有底线的。才退了几步,我就觉着后背顶到了什么。那触感,和脚下差不多。说软不软,说硬也不硬。
退是退不了了,只求海蛇别发现我。
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我的念头,咬着塔罗牌的那条蛇将牌吐到地面上,而后横向移动,看样子并没打算咬我。
另一条海蛇原地不动,等那条蛇凑过来,两条蛇纠缠在一起,扭动,缠绕,摆头,甩尾。
我看过动物世界,这是在交尾。
两条蛇发出嘶嘶声,就像刚才我去捡背包,和我挂在芒果树上时听见的一样。
猛然间,我听见一阵笑声。就在我耳边,还伴随着让人耳朵发痒的呵气。
我不敢转头看,恐怖片里这种时候转头,十有八九会看见女鬼。
耳边继续发痒,而且痒的越来越具体。我紧紧闭上眼睛,视觉的弱化让感觉更加灵敏,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从我的肩膀向我耳边爬,毛茸茸,脚很多,又带着点儿肉乎乎的劲儿。
不用多琢磨,我就能猜到,是那只美人蜘蛛。笑声和我在芒果树上听的一模一样!
痒意顺着耳朵向下,一路经过我的嘴唇,喉头,胸前,小腹,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让我无比尴尬的地方。
刚才把裤子扯了,我现在十分后悔。
海蛇只是秀恩爱,这蜘蛛是真的流氓!
男人,不能不顾命根子。我硬着头皮,微微低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果然,巴掌大的美人蜘蛛就趴在我两腿中间。美人面比我刚才看见的时候还要妖娆,眼神也更加灵动。
两道鼻血涌出,我抬手去抹,但还是有一些滴落到蜘蛛身上。
蜘蛛背上的美人眉心染上一点殷红,蜘蛛两只前脚支撑起来,八只黑眼睛变成赤红色,我看见两个白森森的牙齿从蜘蛛嘴里支出来,那肥硕的肚子微微颤动,像是随时要咬下去。
咬下去我就废了!
我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把蜘蛛打掉。
圆胖蜘蛛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滚到两条海蛇面前。
刚才还腻腻歪歪的两条海蛇迅速分开大半身体,只留尾巴还缠绕在一起,上半截身子直立而起,嘶嘶声变得又快又急,摆出了攻击姿态。
蜘蛛爬上海蛇尾巴处,翘起大肚子,美人面冲我,妖娆的面部变得眼神犀利。
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我所处的空间再次发生变化。等我迷迷瞪瞪从地上坐起来,只看到背包孤零零的放在地中间,没湿,也没有腐臭气和海腥味儿,就是耳朵边还嘶嘶响。
眼前是祭拜海神庙的大哥和其他队员,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我的幻觉。
我挠了挠头,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打量我,转头望过去,一个穿着巴厘岛当地服饰的年轻姑娘,她脖子上戴着长串献花,腰上系着彩带,赤脚站在海神庙中。
有那么一瞬间,我体验到了心动的感觉。
她什么都没做,只那么看着我,我觉着她的眼睛像海底一样深邃迷人,她就那么站着,略带傲气的微微扬起下巴,我便单膝跪地,仰起头,虔诚的看向她。
姑娘轻声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好听,亲切,又莫名熟悉。
她伸出一只手,我如同被蛊惑了一般,殷勤地捧起来,贴向自己的脸。
女孩子的手柔嫩异常,就是汗毛太多,有些扎脸。
此时的我灵魂和肉体仿佛分离了,满脑子都是跟这个姑娘求婚。我不走了,我要留在巴厘岛,留在海神庙。火山爆发对我来说那就是天赐良机,不是耽误到这儿,不是没吃没喝要捡水果、海鲜,我哪儿能遇到她?!
姑娘不说话,她弯下腰,与我四目相对。
我们脸对着脸,鼻尖距离不过半寸。
我以为自己会嗅到芬芳的花香,但只感觉到一阵刻骨的寒意。
晃晃脑袋,我似乎有了片刻的清醒。
姑娘冲我眨眨眼,我又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她缓缓贴近,似乎要与我接吻。我笑的像个傻子,看着姑娘的面容,心里满是欢喜。
等等……姑娘眉心怎么有一颗红痣?这刺目的一点红就好像是我滴在那美女蜘蛛额头的标记一般。
心里一惊,我在惊慌中向后退了退。
眼前晃起水波,哪儿有什么戴花环的漂亮姑娘。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倒悬在我面前,蜘蛛背上的美人脸不再活色生香,看起来是妖异又惊悚。
我觉着头昏脑胀,左右转头,发现手臂软软的垂在耳前。此刻我竟然是倒吊的!在我身下,拎着我那个简易背包的大哥和其他人正喊着我的名字,他们面色焦急,显然正在找我。
我想开口求救,但一条海蛇顺着我肩膀飞速钻入我口中,细小但坚硬的鳞片在我舌头上滑过。海蛇没有向我喉管内爬,它只是牢牢的堵住了我的嘴,让我无法发声。
眼睛四下看了看,我发现自己还在海神庙,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捆住并吊了起来,难怪我总觉着天旋地转,耳边也一直嘶嘶响。我身体附近,有十几个巨大的白色茧状物,许多小蜘蛛在这些茧上爬行,嘶嘶声就是这么来的。
海神庙的房顶上,竟然是蜘蛛的老巢,这么多年难道没人发现么?
就像在芒果树上一样,蜘蛛搓着脚,蛛丝轻荡,一次次贴向我。
我用尽浑身气力摆动自己身体,蜘蛛不急不躁,就随着我摆动。
最终,肉嘟嘟的蜘蛛贴上我,美人脸紧贴我的鼻孔和嘴唇,因为蜘蛛也是倒着的,所以我的两只眼睛和它的八只眼睛正好对上。
我在一只蜘蛛的眼睛里,看到了戏谑。仿佛我是它的玩物,逃不出它八个掌心。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塔罗牌都算准了,倒吊人是我自己,女王是这只蜘蛛,爱情,狗屁爱情!这应该叫逼婚。
蜘蛛开始用自己的肚子蹭我的嘴,我想起来了,有一种蜘蛛产卵就是这样,它抓捕猎物,把卵产入猎物身体,小蜘蛛破卵而出就有吃的,直到把猎物血肉食尽了,小蜘蛛才自立。而在这整个过程中,猎物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意识清醒,甚至还有痛感,就那么感受着自己被蜘蛛慢慢吃掉。
心中一冷,我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除了紧闭着嘴巴,我毫无办法,但是蜘蛛两条强壮的后腿还是把我的嘴撬开了,但是刚才堵住我嘴巴的海蛇似乎觉着自己受到了冒犯和打扰。
海蛇从我嘴里窜出来,一口咬住蜘蛛腹部。
腐臭味儿的汁液迸了我满脸,我怕那汁液有毒,赶忙紧闭双眼。蜘蛛和海蛇在我脸上翻滚,也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
感觉上也就是几分钟,那俩玩意儿一起从我脸上掉落,接着我听见大哥的惊叫,他大声喊着,说找到我了!
「他在房顶上呢!」
我是被当地人「摘」下来的,就是跟我玩儿扒沙坑的那几个孩子。他们就在海神庙附近玩耍,听见有人大声叫就跑过来,年纪最大的那个身手灵活胆子还大,听说他没急着救我,而是先跪在地上,面冲大海的方向磕头念叨。而后才站起身,点燃了不知名的植物熏跑房顶上那些蜘蛛,又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爬上去,把裹着蛛丝的我「摘」了下来。
当然了,这些都是大哥他们告诉我的,我当时根本不敢睁眼睛。直到孩子们捧来海水,用海水洗去我脸上的脏东西,又洗掉我身上的蛛丝,我才睁开眼。
我看见了,终身难忘的奇景。
海神庙各个角落钻出无数条海蛇,它们互相扭转缠绕,五彩斑斓的身体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房顶上的蜘蛛不知为什么都挂着蛛丝降下地面,它们搓着脚,疯狂扑咬海蛇。被它们咬到的海蛇翻滚几下就不动了,但更多的海蛇冲过来,咬破了蜘蛛的肚皮。
眼前的画面又恶心,又恐怖。
大哥他们搀着我退出海神庙,孩子们叫来了当地人,是几个面目慈祥的老者。他们查看了我的身体情况,而后让大哥背着我,随同我们一起回到了酒店。
「他们说的咱听不懂,酒店的人能翻译。」大哥递给我一杯烈酒,那是他用仅有的现金和酒店工作人员买的。
我裹着浴袍瑟瑟发抖,酒店工作人员边听老人们的话,边面色诡异的打量我。我受不了这种气氛,酒壮熊人胆,吼着让他们赶紧翻译。作为受害人,我有权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老人们说,这一切,都怪爆发的火山。
巴厘岛作为一个热带岛屿,蜘蛛什么的,是常见的玩意儿。海神庙的传说一直未变,海蛇也确实是海神庙的守卫。怎么说呢,我就属于倒霉蛋。岛上火山爆发,在老人们口中,这是海神发怒,他的怒火尚未平息就无法庇佑巴厘岛,奇怪的东西因此作乱,蜘蛛就是其中之一。
美人面蜘蛛不管在国内,还是巴厘岛都算是不祥之物。这里的人认为生了人脸的蜘蛛是魔鬼,会迷惑人的心智。我是被蜘蛛迷惑了,它想和我交配并产下孩子,而后再杀掉我。
海蛇也因为海神发怒被蜘蛛迷惑了,但海蛇比我强,它及时阻止了蜘蛛,还把蜘蛛咬死了!
老人们坚持认为,海蛇最后关头反咬蜘蛛是海神平息怒火的预兆。他们还认为,正是那个孩子诚心跪拜海神,所以海神才平息了怒火。我得在身体好转后,马上去海神庙祭拜。同时偿还我拿走海神庙的祭品。
嗯,就是那两只大虾。老人们说那虾是魔鬼蜘蛛用来诱惑人的,谁拿谁倒霉。
我一个字都不信!
在我看来,这不是神话传说,而是因为火山爆发造成的动物变异。我为什么会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画面?因为我被蜘蛛咬到中毒了。为什么只有我看见芒果树上的美人蜘蛛,因为我当时饿昏了头,也可能是当时就中了蜘蛛毒,只是尚且轻微。为什么我觉着自己倒挂在芒果树上大哥他们却看见我直接摔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火山爆发,空气中有不知名的毒气或者毒素,且我对这些毒物敏感,所以产生了幻觉。
当我信誓旦旦将自己的理论说出来的时候,连大哥都站到了老人们那一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后来他们摇摇头,说我的脑子大概被蜘蛛迷惑还没清醒。
我就这么被送回了房间,路上又遇到了那个独眼人,这次我看清楚了,他是个裹着印度僧袍的男人,大概是腿上受过什么伤,走路很慢,他推着银色的清洁小车,跟着服务员进行客房服务。
走过我身边的时候,那人停留了一下,用那只独眼继续打量着我。身边的大哥赶忙冲他行了一个合十礼,独眼人回了礼,伸手在我的眉心点了一下。
我只觉得脑袋里面好像被一阵大风卷过,很多杂乱的思绪一扫而空,变得无比清明。大哥在我耳边说着,巴厘岛人很多都信奉印度教,这个男人也是远来的僧侣,因为受了伤不能继续远行,被酒店收留在这里工作。
就在我被独眼僧人点拨的第二天,巴厘岛恢复了网络通讯,国际机场也对外开放,我们「拾荒」小分队的所有成员,乘坐同一架包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祖国。
我盘算着,上班之后要找 boss 好好聊聊,让她给我讲讲那套塔罗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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