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夺命请柬
夺命请柬
孤夜觅凶
1
「救命！救救我！我被一个杀人魔困住了！我在……」
我对着电话那头的 110 哭着求助，缩在角落里，手脚都因为极度的恐惧发凉发麻，抑制不住地颤抖。
可是，那个声音却越来越近了，我顿时不敢再说话，连忙关了手机。
那人的脚步声是轻快的，甚至带着点兴奋，夹杂着金属的武器和墙面摩擦产生的「刺啦」声。
「臻臻，躲好了哦，被我抓到的话，可是要被狠狠地惩罚的哦。」
透过半开的门，我瞥见那人的身影，顿时呼吸一滞，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
我要死了！那个人不会放过我的。
想起那些血肉模糊的尸块，绝望蔓延我的身体。
我的下场恐怕会更惨！
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我好后悔！我想救人，可现在被圈进去求救无门的却成了我！
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张结婚请帖竟然是我的催命符！
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几天前
多年未见的发小王芊芊登门，送来了她的结婚请帖。
当我翻开请帖，入目的是鲜红的两个大字「救我！」
结婚照上两个幸福地依偎着的人脸也被鲜红的液体涂抹得一片模糊。
我吓得手一抖，将请帖丢在了地上，头晕的我没站稳差点摔倒，碰倒了床头柜。
「怎么了？」男朋友林越披着浴巾担心地跑出来扶我，循着我的目光，看到那诡异的结婚请帖他也呆了一下，「这是什么？」
「芊芊今天跟她老公来送的结婚请帖。」
白天我因为重感冒请假休息，睡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发小王芊芊突然找上了门，带着一个斯斯文文的陌生男人，她说要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很为她感到高兴，可是我头晕很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和她说了没几句话，她看我身体不适也没有久留，只放下了这张结婚请帖。
拿了请帖我就又回去睡了，吃了晚饭之后看到才想起来，没想到打开会看到这么诡异的东西。
林越将请帖捡起来，蹙了蹙眉头问：「恶作剧？」
「谁会拿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开玩笑，而且，我印象里芊芊不是会这样做的人。」
我紧张起来，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的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越闻了一下请帖上的味道，蹙起了眉头：「有血腥味。」
我心里发毛：「她不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她在向我求助？我要不要报警？」
林越抱着我安抚道：「先别急，万一弄错了，报假警咱们要负责任的。今天她来的时候状态怎么样，有没有和你说什么异常的话？」
我努力回想，可是发烧加上没睡醒，让我那个时候的记忆变得很模糊。
「我只记得她一直是在笑的，她未婚夫一直搂着她，基本上没说话。」
我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她未婚夫挟持了她，她不能报警，只能借送请帖来给我求助？」
毕竟那个时候她身边也没有别人，而且能够光明正大地一直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监视她，让她没有办法报警的人，也只有她的未婚夫了吧。
「这……这都是我们的猜测，咱们要报警也没有证据啊。」
林越提议让我打电话问问我和王芊芊的其他朋友，看他们是否也收到了请帖。
「你不要直接问他们请帖里有没有求救的字，就说你请帖丢了，问问他们地点在哪。」
他们要看地点，就一定要翻开请帖，如果里面有异样的求救字样，他们肯定也会慌张地试探。
和我们关系比较近的倒是还有几个人，我一一打了电话过去询问，可是那边的反应好像都很平淡，直接给我拍照发了过来。
他们的请帖上干干净净，穿着婚纱的王芊芊带着幸福的笑被她的未婚夫搂在怀里。
「怎么办？只有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压力落在了我的肩上，我莫名地紧张起来。
我希望这是个恶作剧，否则人命关天，走错一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可怕的后果。
林越给我出主意：「王芊芊今天来的时候给了你她的新号码是吗？你现在打电话给她，以同样的理由问她，如果是她求救的东西丢了，那她肯定会着急，还会再想办法求救，你就趁机约她出来，这样我们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十几秒，我心跳得厉害，为什么不接电话，她不会已经……
「喂？哪位？」
电话接通了，那头却是个男人不善的声音。
「是芊芊的电话吗？我是她的发小秦臻。她方便接电话吗？」
那头静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王芊芊有些哑的声音，「臻臻，你找我吗？」
「芊芊，对不起啊，我好像把你给我的请帖弄丢了。」
那边有什么东西被碰倒了，男人压低声音快速地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电话那边就变成了杂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里面似乎有一声微弱的尖叫。
我疑惑又紧张地喊着她的名字，好一会儿王芊芊才回来，她的语气有些奇怪，说：「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送一份。」
林越朝我使眼色，我便开始把话题往上引：「你都好几年没跟我们联系了，好不容易回来，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没好好招待你，还把你请帖弄丢了，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不如我请你吃个饭吧，咱们出来聚聚。」
「我问问我老公有没有空。」
电话忽然挂断了，我懵了：「怎么回事？难道是我们被发现了？」
2
手机闪了一下，是王芊芊给我发的信息：「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情，明天到我们家来吃饭吧，地址是……」
王芊芊住的地方是一栋老式居民楼，不仔细找还真容易迷路，七拐八拐、气喘吁吁地上了顶楼。
王芊芊热情地招待我们，她老公贾诩穿着围裙正在做饭，看着我们也笑着打招呼。
我想找机会单独跟王芊芊聊聊，可是这两人总是形影不离的，根本找不到机会。
而且，我总感觉贾诩在盯着我看，在我抬头时，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吃饭的时候，我找机会故意打翻了饮料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借口去洗手间，让王芊芊给我送衣服进来，终于有了两个人独处的机会。
我拉着王芊芊低声地说：「请帖我看到了，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帮你？」
王芊芊的脸色变了一下，朝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抓紧了我的手，颤声道：「他控制了我，我不想和他结婚，他威胁要杀了我，怎么都摆脱不掉。你帮我逃走吧。」
「为什么不报警？」
「他监听我的手机，还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我根本到不了警局，我报警过，可是证据不足他又被放出来了，那次他差点打断了我的腿，我不敢再试了。他说，他再看到警察出现，就会拉着我同归于尽。臻臻，我不能跟他结婚，否则我就真的再也摆脱不了他了。你帮帮我吧。」
她声音怕得颤抖，但一直在忍着眼泪。
「需要我做什么？」虽然她当年离家之后和我多年没有联系，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愿意帮她。
王芊芊紧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恳求：「后天他要带我去试婚纱，你当我的伴娘陪我一块儿去。那个婚纱店我上次和他一起去过一次，我知道有地方可以跑，但我需要有人帮我，我把他的监视器取下之后，他立马就会察觉，你让你男朋友困住他，然后你开车送我走，救救我，臻臻，我真的找不到别人帮我了。」
门外，贾诩在敲门：「不要紧吧，需要帮助吗？」
「不用，马上出来。」王芊芊没法再说，只是恳求地望着我，我点了点头，她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走出去。
我匆匆忙忙地换衣服，上了个厕所准备出去。
可是，这水怎么冲不出来？
我按了好几下，感觉下面像是被什么抵住了一样按不动。
试着又按了按，还是一样。
我试着挪了一下水箱，在看清水箱里的东西的那一刻，我差点失声尖叫出来。
几片切得细碎的肉块漂浮在水箱里，血色已经被泡得几乎看不见了，隐约可以分辨出其中有半根手指……
那个男人，他……他杀了人吗？
我用了很久平复心情，将水箱盖子复原，可是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我脸色苍白得吓人。
王芊芊过来拉我的手，笑眯眯地说：「臻臻，你当我的伴娘好不好？」
「伴娘？」贾诩探寻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王芊芊立即说道：「是啊，咱们不是还没定伴娘吗？你看，臻臻是我发小，又这么漂亮，多合适。」
「行啊。」
贾诩没拒绝，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安。
「臻臻，后天试婚纱的时候一起来吧。」
王芊芊捏着我的手，横生的变故让我有点想退缩，可她眼中无限的期盼和恳求又让我无法拒绝。
实在害怕被那个男人知道我发现了什么，草草地吃完饭，我就借口身体不舒服拉着林越走了。
王芊芊没有告诉我完整的计划，可林越知道了洗手间里我看到的东西后就很不赞成，他担心我有危险。
「要不然，我们报警吧？」我再一次提议。
「那个洗手间的东西你拿出来了吗？万一我们报警了，那个男的已经把东西都处理了，这样他不仅不会被定罪，还会盯上我们。芊芊，别报警，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林越劝说我，而我在纠结中想到王芊芊说，一旦贾诩看到警察，会立即拉着她同归于尽，最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臻臻，我觉得你的那个发小也怪怪的，你确定她没有问题吗？」林越拉着我的手，一脸严肃。
「她怎么了？」我头好疼，所有的事情都好乱。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无意中看到她在厨房里吃生肉……带血的那种。」林越蹙着眉头，「臻臻，你和她这么多年没联系了，你确定她还是你曾经最好的朋友吗？你真的了解她吗？你总是太容易相信人。」
我也有点吓到了，难以想象那个画面，可我又做不到完全不管王芊芊。
「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杀了人，那芊芊的处境就更危险了，我要是不帮她，她万一真的遭遇了不幸，那我就是帮凶啊。」
我确实很害怕，可我还是决定冒险试一次。
林越劝不动我，只能陪我一块去。
换衣服的时候，终于只剩下我和王芊芊两个人。
「我先去外面开车，到外面的小门。然后我会发消息给林越，让他困住贾诩，这个时候，你就赶紧把定位器丢掉，跑出来，我带你离开。」
我们又重温了一下计划，看着王芊芊，我有点想问林越看到的事情，不过想了想，还是等离开了之后再说吧。
带她离开这里，我就去报警。
悄悄地离开试衣间，我朝小门跑去，忽然被人绊了一下，贾诩的身影压过来的时候，我来不及反应，迅速地起身却被他推了一下，撞到后面的柜子上，他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在我惊恐的目光中，他死死地压着我。
3
「别说话，听我说，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瑟缩着，没有停止挣扎。
贾诩抓着我的手腕，像是要捏断一样，他的眼眶猩红，不断地说：「我不是坏人，是王芊芊骗了你，我才是那个受害者，她去了哪里？」
林越呢？他不是应该困住贾诩的吗？发生了什么？他不会出事了吧？
我的力气比不过贾诩，只能拼命想要弄出点声响来求助。
「说啊！」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衣服也被他扯得凌乱，却不明白他说的话什么意思，王芊芊不是在试衣间吗？
我的头撞到柜子上，又开始疼了，眼前晕乎乎的时候，贾诩却忽然翻了个白眼，松了手倒在了地上。
「臻臻，你没事吧？」王芊芊冲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我惊魂未定，抓着她的手：「你刚刚离开了吗？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这和我们的计划不一样啊？哪里出了差错。
「对不起，连累你了。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找我，我藏起来怕被他发现，就提前把定位器扔了。」
「他，他……」我踢了一下贾诩，他仍一动不动的。
「应该是晕了，我没下狠劲。」
王芊芊不知道从哪里搞出来的麻绳，将贾诩的手脚都捆了。
「我不准备走了，现在他已经被控制住了，我打算去报警。」
「好，这样最好。」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去找林越。
可是，林越的电话无人接听。
明明说好了他困住贾诩的，怎么关键时刻找不到人？
我和王芊芊一起从没人的小门把贾诩搬到车上，准备出发去警察局。
「我手机好像丢在里面了，我去拿下手机，你在车上等我。」王芊芊摸索了一下，匆匆地下了车。
我一直试图联系林越，可杳无音讯让我越发地担心。
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我赶紧转头，看到贾诩已经醒了，正在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他的绳子。
「你别动，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
贾诩望着我，露出了怜悯的像看傻子一样的表情：「是王芊芊这么和你说的吗？」
我不答。
「她是骗你的，她才是杀人凶手，我是被冤枉的，不能去警察局，我会变成她的替罪羊的。」
我万万没想到，贾诩居然会倒打一耙。
「明明是你在监视她，刚才在试衣间也是你先想对我不轨的。」
「是她在误导你，她想借你的手害我，她布了局然后一走了之，她做的那些事情我就会成为替罪羊啊。她是不是跑了，你快点放开我，我必须要拦住她。」
「王芊芊她杀了人，骗了我所有的家当，还带走了我的父母，让我不得不听从她的命令。可我知道，她是想要让我当替罪羊，她一旦走了，我就和那些人的下场一样，百口莫辩，成了杀人犯了。」
贾诩声嘶力竭，说的却是完全让我凌乱的话。
「你相信我，赶紧放了我啊，王芊芊要跑了。」
「不会的，她说会回来带你去警察局的，我现在叫她回来。」
拿着手机，好几次按错了号码，我心慌得不行。
「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拨了几次都是如此，我愣住了。
「你看，我说她跑了，王芊芊她不是好人，她在外面的这些年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她早就不是你认识的发小了。」
我不知道我该相信谁，林越那里也依旧没有回音。
「你说王芊芊是坏人，她都做了什么，你有什么证据让我相信你？」
「你在我们住的地方发现尸块了吧。」
贾诩望着我，低沉地开口。
我的手一颤，连忙摇头否认。
贾诩却说：「我知道你看到了，是我故意那么做的。因为你打电话的那个时候，王芊芊就在杀人，她让我和她一块儿处理尸体。因为听到她要让你来，我就悄悄地留下了尸块，就是想要让你防备王芊芊，可你居然还听她的话来了这里帮她，你这个蠢货。」
我脸色苍白，还是不敢相信：「她为什么要杀人？」
「她是个变态，她喜欢杀人，还喜欢生吃人肉，她今天如果嫁祸给了我，以后她也不会放过你的。秦臻！快点放开我，我现在去追王芊芊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他，可是我想到了林越和我说的话：王芊芊和你失去联系那么多年，你了解她多少？我看到她在吃生肉。
这些似乎跟贾诩的话是一致的，所以贾诩的话是可信的吗？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我只相信林越，而林越和王芊芊都失去了联系。
「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可以不用松开我，你开车去我和王芊芊住的地方，那里有证据，她也会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阻止她。你快点开车，不然她真的就要得逞了。」
最后给王芊芊的一通电话还是没有接通，我虽然没有完全相信贾诩，但也怕因为我的犹豫成了帮凶，只好听他的话去他们住的地方再去验证一下到底谁在说谎。
4
贾诩仍旧留在车上，他告诉我，洗手间的洗衣机里还有王芊芊没有处理掉的尸块，那也是她故意留下来想要诬陷贾诩的证据。
「王芊芊盯得太紧了，她杀人的证据毁得一干二净。可是还剩下一个在她身上，是她杀人的时候，被死者咬伤了胳膊，还没有好全，那就是证据。一旦她跑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走之前肯定会去屋子里拿走她的东西，在我们房间的床头柜里，密码是 65813，你把东西拿走，她就走不了了。」
洗衣机里，真的还有尸块，切得很规则地摆放着，上面还有清晰可见的脂肪，那股腥臭味让我差点吐出来。
按照贾诩的指示，我成功地找到了床头柜里的包包，看来是王芊芊还没来得及走。
到现在为止，贾诩说的好像都是真的，而王芊芊从来没和我说过那个尸体的事情，难道她真的骗了我吗？
不管了，还是报警吧。
反正现在谁也走不了，就让警察去判断谁才是坏人吧，我真的想不明白。
拿出手机准备报警，身后却出现了一个影子，一把将我的手机夺了去。
「臻臻，你怎么在这？」王芊芊拿着我的手机，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我望着她，有些腿软，那笑容只让我觉得心里发毛。
「臻臻，不是让你等我的吗？你怎么到我家来了，还拿了我的东西？」王芊芊伸手过来。
我一把抱住了这个包，往后躲着，想办法绕过她从这里逃出去。
我现在谁也不敢相信。
「臻臻，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王芊芊蹙眉，眼中的杀意让我手脚冰凉，却把包抱得更紧。
「臻臻，你不相信我了吗，是贾诩和你说了什么。他是不想让我走，故意误导你，你是我的好朋友啊，你不帮我离开这里，难道要和他一起困住我吗？他会打死我的。」
「那尸块是怎么回事？」我颤声问道。
王芊芊的脸色沉了下来，红着眼睛说道：「是他杀了我父亲，我父亲发现了我被他强迫的事情，想要救我，被他给杀死了。臻臻，我必须要走，如果我今天不走，他以后就再也不会放我走了。」
我打断了她前后矛盾的话，反问道：「可是你说不走了，要跟我一块儿去警察局的，可是为什么报警之后，你就不见了。」
「我去收拾试衣间了，不是和你说了吗？」
「电话呢？」
「没听见。」
「那我们现在去警察局好不好？」
「好，那你先把包给我。」王芊芊伸出手来。
我慢慢地松开了手，在她碰我的那瞬间拿着包对着她狠狠地砸了下去，而后又踢了一脚她的膝盖。
趁着王芊芊没有防备摔倒的时候，我赶紧揣着包跑出了这个充满着腐臭味道的屋子。
车在一楼，只要我跑到车上，给贾诩松绑，我们二对一胜算很大。
王芊芊在后面穷追不舍，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下去的，大脑完全一片空白，全身的肌肉只是机械性地动着，一刻都不敢停下。
上了车，我仿佛看到了希望，锁上车门，我松了一口气，随即就转身准备叫贾诩。
他躺在后车座上，瞪着眼睛，脸色却是了无生气的苍白。
「滴答，滴答……」
染红了他衣服的鲜血还在缓缓地滴落，胸口一个大大的血窟窿像血盆大口，有着吞噬一切的凛冽杀气。
死亡的味道铺天盖地而来，无形中化作绳索将我捆紧，动弹不得。
「咔。」
车锁崩开，王芊芊站在车门外，敲了敲车窗，对我露出了一个微笑。
「还给我，臻臻。」
我僵硬地转头，车门已被她拉开。
那双手像是铁钳一般夹住了我的手，将我拖出去。
5
我动不了了，手脚都被牢牢地捆绑在椅子上，阴冷潮湿的感觉挥之不去。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倒是嗅觉也变得奇怪起来，时不时地总能闻到血腥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从醒过来的第一秒，我就在惶恐不安中等待着王芊芊来要我的命，可是她迟迟没有出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饿又累，在极度不安中我忽然听到了有人在靠近。
「谁？」
「王芊芊？是你吗？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人在我面前停下了，那双手落在我的脸颊上，撤掉了头套，我眯了一下眼睛，骂人的话在看到林越的脸的时候戛然而止。
「林越？」
「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他急急忙忙地给我解开绳子，一边解释着他在婚纱店的时候原本是按照我们的计划盯着贾诩的，却被人给打晕了。
睁开眼睛看到了我给他打的电话，知道我去了王芊芊的家就跟了过去，恰好碰到了鬼鬼祟祟的王芊芊，便一路跟过来阴差阳错地发现了我在这里。
此刻我却不敢有一丝侥幸，我和林越能看到的还是太少了，王芊芊到底藏着多凶残的秘密，我们不是她的对手，却被卷了进去，那我们的处境便是岌岌可危。
林越也不说话，拉着我一路往前跑。
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变得严峻起来。
「门怎么打不开了？不对，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是可以推开的。」
「是不是她发现了？」我紧张地抓住他的袖子，「还有别的出口吗？」
「就在外面，出去我们就能逃走。臻臻，不要乱跑，我们一块儿把门撞开。」
我很怕撞的动静太大把人给引过来，但林越已经开始一下一下地朝门撞击了。
一门之隔，那里是生路。
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和林越一块儿，后退了几步，然后拼尽全力地朝那扇门撞过去。
「砰」地一下，失去了重心的身体就这么毫无阻挡地往前扑去，一个狗吃屎地栽倒在地。
门开了，我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碰到门，就这么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在一片恍惚中抬头，看到的是一张笑脸，王芊芊俯身，她的影子迅速将我笼罩。
我手脚冰凉，完全僵在原地不敢动。
「快，快跑。」
林越爬起来，扯着我的衣服往后拉，而王芊芊的钢叉恰好从我的脸颊边擦过，冰冷中带着细细密密的痛。
连滚带爬地往门后撤，身后死神如影随形。
我的脑子里叫嚣着快爬，恨不得化作闪电，可腿脚早已不争气地吓得发软。
那一钢叉下来的时候，我认命地闭眼，准备迎接死亡。
身后是林越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我几乎是滚过去的。
但鲜血溅了我满身，带着温热融进我的眼眶里，我闭了一下眼睛，听到王芊芊的笑声掩盖了林越痛苦的闷哼。
那把钢叉穿胸而过，林越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被钉在砧板上，身下的血色潮水般散开来，铺在地面上像是墨色。
「快，快跑。」他的手颤抖着往前动了一下，眼睛仍盯着我。
王芊芊垂眸望着我们，面色平静如水，仿佛在她手下正在痛苦挣扎的不是一个人。
「臻臻，你真好，又给我送上门了一个猎物。」
她鲜红的唇带着笑意：「你瞧，是你杀了他。」
「那鲜血，很好看吧。」
她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心里发毛的我一直在颤抖。
可低头，我就看到我手上紧紧地握着那把钢叉，戳烂了林越的胸膛，他已没了呼吸，只是仍旧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我。
「不，不……」
「你杀了他啊，臻臻，你杀了林越，你杀了你男朋友。」
「不，不是我。」我惊叫着松了手。
「没用的，你看你手上都是血，那是林越的血啊。」
「没有，我没杀人。」
我一边哭，一边惊恐地往前跑。
他说的，门外是生路，跑出去，我们就可以活。
可是，明明我们已经跑出去了，为什么林越死在了门口？我也没有看到生路，眼前只有一条条狭窄的甬道，每一条都是漆黑幽深的。
身后王芊芊的脚步声又响起了，她在笑，一边叫着我的名字。
我一咬牙，随便选了一条往里跑。
尽头是扇门，推进去是空荡荡的，毫无藏身之处的房间。
现在重新跑出去也来不及了，绝望中我只能先抵住门。
我想哭，懊丧自己的无用，眼睁睁地看着贾诩、林越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在我面前，可我仍旧无法逃出生天，只能等死。
黑暗中，有什么亮了一下，我怔怔地看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机。
这是……
林越的手机！
是刚才逃跑的时候，他塞到我口袋里的吗？
他用生命保护我，拼尽全力给了我生的希望。
哆嗦着，我打开了手机，手上因为黏腻的鲜血在按键的时候总是打滑，怎么也擦不干净。
电话拨通的那一瞬，我几乎要哭出声来。
「救命！救救我！我被一个杀人魔困住了！我在……」
我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可王芊芊已经到了门外，一点点地逼近。
「女士，你在什么地方？」
我试图查找定位，可网络是断开的。
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
怎么办？怎么办？
「臻臻，我看到你了。」
门被敲响，发出轰隆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在哪，绑架我的人叫王芊芊，她杀了我的男朋友林越还有她的未婚夫贾诩，她……啊！」
好疼！我想尖叫，可喉咙像是破烂的风箱只能发出嘶哑的呜咽……
血从我的喉管中喷涌而出，怎么也捂不住，我想抬手，却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我的血，印在这地上也是黑的一般。
我要死了，可是为什么呢？我不想死啊。
我死了怎么办，我爸妈怎么办？林越为了救我而死，可我竟然也这么轻易地死了。
王芊芊依旧云淡风轻的，她会找其他人做替罪羊，然后继续逍遥法外。
「臻臻，好可惜，就算搭上了你男朋友的命，你也杀不了我。」
她的指尖拈着我的血，怜悯地望着我。
我好不甘心，我不想死。
6
好冷，好冷！
这是死亡的感觉吗？
「臻臻？」
谁在叫我？
我动不了，循着声音艰难地睁开眼睛。
「臻臻，吓死我了，你可算醒了。」
林越？他没死？
我，好像也活着，喉咙也还好好的！
「你怎么了？」林越奇怪地拍了拍我。
我还在被王芊芊关着的地方，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臻臻，你再坚持一下。」
林越解开绳子，拉着我就跑。
他跑向的是那扇门，刚才那个噩梦里要了他命的那扇门。
看着林越开始撞门，我害怕得手脚发凉，似乎一切都在按照梦境中的轨迹发展。
「别……别撞了。」
我不想再看着他死一次了。
「怎么了？」
他不理解我的恐惧。
「你带武器了吗？」我摸索着，在我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
林越的手机……又是一样的。
我在崩溃中开始疯狂地寻找武器，如果一切真的如同那个噩梦一样发展，我要拼死一搏，至少，不能再让林越为了保护我而死。
我们在角落里摸到了一把有些钝的刀，王芊芊大概不是第一次在这里杀人，什么时候遗落了武器，她自己也忘了。
我握紧了这把刀，红着眼睛，在他不解的目光中开口：「林越，等会儿我们说一起撞门，但实际上你不要去撞，试试踢一下。」
林越没问为什么，他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他一样。
门被踢开的时候，林越愣了一下，而我直接冲了过去。
我要在王芊芊动手之前先把她制服，我不能再让她杀了林越，不能再死在她的手上。
我一鼓作气，可满身的力气只撞见空空的房间。
王芊芊不在这里，不一样，梦里的事情没有发生。
「臻臻。」林越追了出来，紧张地望着我，「怎么了？」
「怎么会不在呢？」
「什么不在？」林越抓着我的手，脸色也沉下来，「出口呢？出口怎么不见了？明明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在这的。」
他失魂落魄地到处找出口，而我惶惑不安地找寻王芊芊的身影。
她一定还埋伏在这里，在哪？在哪？
「臻臻，在这！」
林越兴奋地朝我招手：「快过来，我找到出口了……」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望着胸前的血窟窿，痛苦而又震惊。
他张了张嘴，朝我说：「快跑。」
他倒在地上，身后的王芊芊带着轻蔑的笑意走过来，想要从林越的身上拔出凶器。
但她没成功，林越死死地抱住嵌在他身体里的钢叉，嘶哑着喊：「臻臻快跑。」
我怎么能跑呢！我是恐惧的，但此刻愤怒和痛苦占了上风。
我只看到眼前的一片血色，耳边是王芊芊的嘲讽：「搭上你男朋友的命，你还是杀不了我。」
不，就算我死，这一次，我也要拉着她一起。
愤怒烧红了我的眼睛，握紧的钝刀也沾着我的血。
就这么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我只想杀了她。
看到我冲过来，王芊芊越发急切地想要把钢叉夺回去，但林越不给她机会，我也不会给。
就这么直直地，刺向了她。
我的意识是模糊的，但是手上鲜血的温热却是那样的清晰。
原来，杀人是这样的感觉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刀子虽然钝，我用足了力气刺进去的时候，就像捅了一棵白菜一样。
手心的黏腻，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恶心，可我不敢松手。
因为王芊芊的脸上终于再没了得意的表情，她是错愕的，可她却并不悲伤的样子，只是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看着有点像是欣慰的笑容。
我把她推开，自己也没站稳踉跄跌在地上。
身边全都是血，她的血，林越的血，将我包裹在中间。
望着王芊芊躺在地上，苍白得毫无生气，她在平静地等待死亡，似乎完全失去了威胁。
我将她身边能碰到的所有武器推开，拖着林越离她远远的。
「我们走，林越，我们走。」
我叫着他的名字，可林越却沉默地看着我不说话。
「林越，我好害怕，你跟我说说话好吗？」
他没有回应，一动也不动。
我摸了摸他的脸，继而是心跳……而后茫然地坐在地上。
王芊芊要死了，可是，我的林越也死了。
我拖着他，哭着往前走，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
好冷，好累……
可我找不到出口。
对了，还有手机。
我急急忙忙地准备报警，却忽然听到了外面响起的脚步声……
不止一个人的，很多人正在朝这里跑过来，脚步声越发清晰……
7
我像只被人捏着脖颈，浑身竖着毛的猫，死死地瞪着那扇门。
当我看到冲进来的那群人的身上穿着的警服时，浑身才脱力般地卸下了防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我活下来了，可是，却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中……
「秦臻，当时在那个地下室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王芊芊？」
「我是为了自保，王芊芊她绑架了我，她杀了贾诩，还杀了林越，我是正当防卫。」
面对一次又一次的问讯，我将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让我不断回响想那个时候的痛苦记忆，他们好像并不相信我的话。
警察蹙了蹙眉头，表情有些异样：「你说，王芊芊杀了贾诩？」
「是，贾诩在那辆车上，后来我就被王芊芊弄晕了，我不知道贾诩被她弄到了哪里，可我亲眼看到的，就是王芊芊的那辆车，白色的大众，车牌号我记不清了，好像有 258 这几个数字。你们找到那辆车，肯定能检测出贾诩的血迹。」
「你和王芊芊、林越、贾诩分别是什么关系？」
「林越是我男朋友，王芊芊是我的发小，贾诩是王芊芊带回来的未婚夫。」
「你确定？」
我不懂，这有什么好疑问的。
「秦臻，我们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找到了你说的王芊芊的那辆白色大众，但是我们没有在车上检测出血迹，那辆车好好地停在王芊芊所住的小区里。」
那张车子的照片放在我面前，车牌号也是一样的。
「而且，贾诩也没有死。」
「什么？」
「他人就在外面，完好无损。案发后，贾诩主动来找我们，向我们反映了一些情况，和你所说的，完全不同。」
录像里，贾诩微微蹙着眉头，一脸严肃地正在说话，仿佛那个躺在后车座的血泊里的苍白尸体就是一场梦。
他身上的灰色外套有些眼熟，我正疑惑，他却说出了让我震惊到大脑空白的话。
「我和臻臻在一起两年了，她平时的时候对人都很温和，我们感情也很好，但我们同居了之后，我才发现她其实一直藏着秘密。
她一直忘不了她的前男友林越，甚至好几次看着我喊出林越的名字，我在她的抽屉里看到了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照片，他们曾经一起去看过的电影票和车票。
后来，我也找到过她的朋友悄悄地问过，才知道她和林越是校园恋爱，在一起 9 年，可两年前林越忽然和她分手，转头和她的闺蜜王芊芊在一起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身边的人再也不敢提起林越和王芊芊的事情。」
贾诩有些沮丧地垂眸：「我没想到，她居然还把林越当作她的男朋友，把我臆想成王芊芊的未婚夫，原来她从没把我当作她的男朋友看待过。」
「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可是王芊芊和林越回来了，而且他们两个要结婚的消息不知道是谁告诉了臻臻，她的情绪就变得很不好，一下子就病倒了，在家里休息了几天。
我原本以为她好了，可是她却开始和她的朋友旁敲侧击地打听要来了结婚请柬，还跑到他们试婚纱的地方，我不放心跟着她，但是没来得及阻止她。
等我赶到的时候，她和王芊芊还有林越已经消失了。她的电话一直联系不上，直到你们联系我说出了命案。」
贾诩抬起头，幽深眸子仿佛透过摄像头看向了我。
8
我早已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可能，不可能。林越才是我男朋友，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是谁。」
「我们已经找到你的发小和朋友问过，这两年和你同居，一起出席过朋友聚会出双入对的人确实是贾诩。秦臻，你要不要看看你的手机。」
警察将手机递过来，被我置顶的联系人，备注赫然是「林越」。
「是林越，你看，这两年的聊天记录，那是我和林越，林越才是我男朋友。」
「没错，你的备注的确是林越，可这个微信号是贾诩的。秦臻，是你一直把贾诩臆想成了你意识里的林越。」
他们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怜悯，仿佛在看一个病人。
「不可能。贾诩是王芊芊的未婚夫，我家里有那个请帖，我才不是因为爱而不得不甘心找人要了请柬去砸场子。我是为了救人，在我家里，还有那个被鲜血染红的请柬，上面写着救命。」
我是溺水的人，疯狂地想要找到救命稻草证明我的清白。
「我们已经去找过了，你说的请柬我们没有找到，倒是在你的床头柜下发现了这个。」
一张染血的照片，上面两个人的脸被划得一塌糊涂，和那张请柬上的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上面的人变成了林越和王芊芊。
「秦臻，这照片是你留下的痕迹吗？你是否因为他们的背叛而心怀怨恨？」「没有，没有背叛，林越一直爱的都是我。地下室的时候，他是为了保护我才被王芊芊杀掉的，我没有说谎！」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我想要夺过来，却被死死地按住。
为什么要抓我！
我只是想看看那张照片，那一定是假的！
「你说王芊芊给你送的请柬，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你的发小询问他们婚礼的地址？」
「是林越跟我说，这样可以试探一下他们是否也接到了求救信号。」
「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说呢？」
「为什么不直接联系王芊芊？」
「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我脸色苍白，一声声的质问，极度混乱的信息让我头疼欲裂。
「因为林越和我说先不要报警，我们没有证据。」
他们继续追问：「林越和你说？林越还是贾诩？」
我想说林越，可是贾诩却好像突然站到了我的面前，说：「是我啊，臻臻，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承认？」
他的身上穿着那件灰色的外套，我恍然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眼熟，那是我买的啊，是我买给林越的外套，为什么，为什么穿在贾诩的身上？
「你真的是买给林越的吗？那分明是贾诩的外套！你的男朋友是贾诩啊！」
王芊芊的脸在我的面前扭曲，继而又变成了贾诩忧伤的眸子：「臻臻，谢谢你送给我的礼物，这外套真合身，你送给我的我都喜欢。」
我推开他，看到树下站着一对模糊的影子。
「林越，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当然了。」
我想要跑上去，却眼前花白一片。
「秦臻？秦臻！」
那些声音都被驱散开，我瞪着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
我还在审讯室里，和我说话的只有审问我的警官。
「请回答我们的问题，秦臻，是谁和你说的。」
我无法像之前那么笃定，只轻声回答：「我男朋友和我说的。」
「是林越吗？」
「我不知道。」我忽然崩溃地哭出声来，连我自己都开始不确定了，怎么办？
我看到的，我经历的，难道都是假的吗？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我微信里的男朋友成了贾诩？为什么那个请柬成了一张林越和王芊芊的照片？为什么每个朋友都说林越背叛了我？
那个一直在教我怎么做的人，到底是林越？还是贾诩？
我真的有妄想症吗？
更糟糕的情况出现了，我还没有理清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警方的调查却再一次把我卷入到了风口浪尖里。
「你说是王芊芊杀了林越，可是无论是钢叉还是刀具，那上面除了你的指纹再没有其他人的。秦臻，林越是被王芊芊杀的吗？」
他们的眼神都很锐利，带着探寻和质疑，我从一片浆糊的脑海里搜寻关于那个时候的蛛丝马迹，却再没法找到什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有力证据。
「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带入了王芊芊的角色，现实里的那个加害者其实是你！」
「不！我不是！」
我是藏在黑暗里的人，那束光却忽然打在了我的身上，将我推到人群中央，他们每个人都在质问我，却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甚至我自己都开始怀疑。
「你是凶手吗？秦臻！」
他们押着我站在王芊芊和林越的尸体前，不停地质问我。
「我不是！我不是！」
「我是吗？」
我究竟杀了人吗？
9
「臻臻……臻臻？」
有人在叫我，不是质问的，怀疑的，严厉的……
是熟悉的，温和的声音，那是……林越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人温润的眉眼，神色里写满了担忧。
「林越！你没死！太好了，你告诉他们，你才是我男朋友，你才是……不是贾诩！」
「臻臻，是不是做噩梦了？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男朋友当然只能是我。贾诩是谁？」
噩梦？是噩梦吗？
林越还活着，我不在派出所，这里是我和林越的家。
「王芊芊她来送请柬了吗？」
林越一脸疑惑地问：「王芊芊？你那个发小吗？她不是出去好多年都没回来了吗？她要结婚了？」
王芊芊没回来，也没贾诩这个人。
原来，那些都是假的！
幸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我长舒了一口气，好可怕的梦。
……
未若柳絮因风起，漫天洋洋洒洒的雪花，在那一片白茫茫中显得格外静谧。
我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几片雪花落在我掌心，尚未握紧，就被人往后拉了回来。
「这么冷，别着凉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关上了窗户。
「下雪了，我想看雪。」
「乖，医生说你不能离开疗养院，要听话。」他握住我的手，放在掌心轻轻地搓揉着，「你看，手心冻得这么凉。」
「林越，我想出去玩。」
他抬头，笑着摸了摸我的脸：「那你要乖乖听话，按时吃药治疗，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
看着他手中的药瓶，我嘴里泛苦，瞬间就不乐意了。
「不要，我不想吃。」
「不行，你不想快点好起来吗？」
我苦着脸吃了药，林越把我抱到床上去哄我睡觉。
他对我，就像对孩子一样。
迷迷糊糊地，我听到有人在说话。
「两条人命哎，就这么算了？」
「能怎么办，她是重度精神病哎，除了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出门，还能怎么着她？」
「她也可怜，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得了这种病，天天被关在家里跟犯人一样，和坐牢也没差别了。」
「她有什么可怜的，她那男朋友才可怜，愿意照顾自己有精神病还杀过人的女朋友，这女的还天天把他当成前男友，心里多苦啊。」
「我怎么碰不上那么痴情的好男人？」
好吵，她们在说什么？我想起身去让她们安静一点，但是太困了根本睁不开眼。
还好，有声音及时制止了他们，终于安静了。
脸颊痒痒的，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
我想起身，却好像被一层层的丝线缠绕，困在了无法摆脱束缚的茧中……
耳边有人在说：「臻臻，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半夜的时候，我开始剧烈地呕吐，浑身痉挛，从床上滚落下去，值班护士听到动静跑进来，耳边开始变得喧嚣。
10
「她体内怎么会有那么高浓度的药物残留，你每天给她服用的药量是多少？」
医生看着护士一脸严肃地问道：「她的情况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天服用了这么多过量药物了，这会害死人的知道吗？」
「这……不是啊，我每天都是按照您开的处方拿药送药的啊，我怎么敢随便给人加量呢。」护士小声说道，「那个药，她每天都不肯吃，只有她男朋友来了之后喂她才会吃。该不会……」
病房外的贾诩焦急踱步，面对医生的询问，他出现了片刻的心虚，为了不让秦臻恢复正常，除了心理暗示的催眠，他悄悄地加大了药量，但那是在可控的范围内的，不该出现这么严重的反应啊。
有惊无险，秦臻被救回来了，贾诩心焦不已，马上就动身给秦臻办转院。
只是天色已晚，还是拖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天还未亮，病房门被警察敲开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冲着贾诩来的……
「贾诩先生，我们调查到你通过医院的朋友在医院非法购入大量精神类药物，请问，这些药物你都用在了哪里？」
「我们接到医院报警，在秦臻体内发现了过量精神类药物摄入，和你购入的药物成分一致，是正常用量的两倍，已经危害到病人生命安全，你有什么想说的？」
贾诩的脸色很难看：「两倍？我没有……我没有给她用过那么多。」
贾诩进去了，他一直在喊冤。
而我不在乎，我只知道，我自由了。
他滥用药物，试图永远让我疯下去，我便如他所愿，把每次他给我偷加的药量存着，积攒到这几天过量服用，拿我的命换他的牢。
他每天给我洗脑，试图把我变成傀儡，我便对他言听计从，他让我不要报警，我便无视种种漏洞，顺水推舟。
他悄悄地引导我，瞒着我将那个从小就心理变态的发小找回来，我便装作毫无察觉，配合他的表演。
他想逼疯我，却不知，他也在变得越来越偏执、疯魔……
他想要永远地掌控我，而我，只想彻底摆脱他。
- 完 -
□ 荧火燎原
备案号:YX01W2mWReJAeJ2Bn
局中盛宴
孤夜觅凶
绝情坑主 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