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的二狗子

我的二狗子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孪生姐姐故意落水,冤枉我要害死她。

父亲一怒之下把我扔到乡下放养。

一晃我十八岁了,府里也没人接我回去。

别的我不担心,只是怕年纪大了嫁不出去。

我对大黄说,「好兄弟,帮我找个男人吧!」

没想到狗子真的给我捡来个男人。

1

乡下的生活宁静安然,悠闲自在。

可是奶娘总是叹息,说没见过那么狠心的父母,对亲生女儿不管不顾。

「霜儿已经十八了,寻常人家的女儿及笄就该嫁人了,像你这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看来,你的亲事,只能靠你自己了。赶紧想想办法吧,别拖成老姑娘……」

我也急呀,可父亲把我扔到这里不闻不问,我能见到的男人,除了自家庄子里种地的几个工人,和周围庄子的许多工人,哪有什么适合嫁的男人呢?

我有些郁闷,揉着大黄的脑袋说:「好兄弟,帮我找个男人吧!「

大黄是条狗,算是我唯一的好友,倾听我所有的烦恼,还不嫌弃我。

那天我带着大黄去山上抓野兔,大黄在前面跑,我远远地听到他汪汪直叫,等我赶过去,它拖了一个男人到我面前。

男人受了伤,但还有气。我把他扛回去,给他擦了脸,才发现他生得十分好看,哪怕他闭着眼,也让我看得痴迷。

奶娘吓坏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冲她神秘一笑,「您不是让我找男人吗,我看他不错!」

男人昏迷不醒,像条死狗,我便叫他二狗子。

我悉心照料他,给他擦身,上药,熬药,喂药,衣不解带,十分用心。

毕竟,我看了他的身子,是要跟他成亲的。

一天后,他醒了,发现不着寸缕地躺在一个姑娘旁边,顿时就羞愤欲死。

在他拔出刀来的时候,我按住了他,「二狗子,你可别做傻事啊,你死了我嫁谁去啊!」

也不知道是他受了伤,还是我力气太大,他的刀终究是无力地掉在了地上。

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哼!」

「你家在哪?父母可健在?」

他撇过头去,一声不吭。

「哦,无父无母无名氏,正合我意。等你伤好,我们就拜堂成亲。」

他冷若冰霜,但我却不能冷落了他,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呀。

我一边给他缝衣裳,一边碎碎念:「我江银霜也许命中注定要嫁给你吧,我父亲把我扔到这里来,一定是为了在这里遇到你。」

虽然他不回应我,但也不影响我的倾诉欲,可能是太久没遇到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了吧。

「你说,一母同胞的姐妹,为什么那么狠心,不惜伤害自己来陷害我!父亲母亲不喜欢我,不信我,我真的好难过啊,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一呆就是六年,他们可能早就忘了有我这个女儿吧。建安侯,实在是德不配位呢……」

我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也不需要他回应。

每天我会想着法地帮他补身体,山上的野味,河里的鱼虾,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晚上帮他擦身子和上药时,我怕他不好意思,会把他打晕。

等他痊愈,已经是一个月后了,这一个月我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穿上新衣的他挺拔英武,越发俊朗,我忍不住开口逼婚。

「二狗子,我们拜堂吧!以后我们夫妻二人,就在这乡野里做对快活鸳鸯,晴看水,雨看山,半晴半雨看云烟,好不好?」

「不行!」

「什么不行?」我上下打量他,虽然有些遗憾,但并不打算放弃,「二狗子,没关系的,大黄怀孕了,到时我们抱两只来养!」

他把我抵在墙角,眼底翻涌着杀意,「死丫头!不是我不行,是应当十里红妆,明媒正娶,方不辱没你我的身份。等着二狗子上门提亲吧!」

他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平日寂静的庄子里,竟然冒出不少人,跟着他一起离开。

不过他说了要上门提亲,那我便等着他!

2

我盼呀盼,一个月后,侯府终于派人来接我。

奶娘送我上了马车,却不肯跟我走,我知道,她年纪大了,怕经不起折腾,我也没有强求。

大黄快要生宝宝了,奶娘留下来也好照顾它。

几年不见,侯府的牌匾「建安侯府」几个字已经有些斑驳。

父亲温长俭虽承袭了爵位,却无所建树,在兵部挂着个闲职,啃着祖宗留下来的老本。

但这府里的人,个个精于算计,心性凉薄。

回到这里,我就不能如在乡下那般单纯恣意了,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软弱顺从了。

接受了自己是不被爱的这个事实,反而轻松多了。

六年时间,我看清许多事,也该学聪明了。

我站在府前,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为了嫁人,我宁愿在乡下住一辈子。

没想到父亲竟亲自出府迎接我,「霜儿终于回来,快快进府吧。」

他这样和煦的态度,让我十分惊讶,犹记得当初温如雪落水,他朝我挥来的鞭子毫不留情。

温如雪嘤嘤哭泣,母亲把她护在怀里,半点也不信我。

父亲满脸怒容,让人将我送去乡下思过,说他没有我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

现在这样的态度是我没想到的,我乖巧地屈膝行礼,「父亲。」

「回来了就不要见外,这本就是你的家。你祖母和母亲也想你了,她们在前厅等你。」

他这样说,但我却不敢这样想。老夫人对我这个孙女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一心想要的是能继承侯府香火的孙儿。

跟着父亲进了前厅,老夫人已经没有几年前的硬朗,布满皱纹的脸上带了笑意,我上前行礼:「银霜给祖母请安,祖母身子骨可好?」

老夫人道:「好好,好着呢,你回来了就好。」

我又转向她身边满头珠翠的妇人,「见过母亲。」

母亲笑着朝我招手,「快过来让母亲看看,眨眼就长成大姑娘了。」

眨眼?我孤苦无依地捱过漫长的六年,在她眼里不过是眨眼之间。

母亲只喜欢姐姐。因为我晚了一个时辰出生,使她身体亏损严重,再也不能生儿子了。祖母磋磨,父亲纳妾,她把所有的不满发泄在我身上,动辄打骂。

今天这样对我和颜悦色的笑,倒是难得。

我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泄露,听话地走到她面前,任她打量。

旁边一位娇俏明艳的姑娘,声如黄莺,「妹妹,你回来了,咱们姐妹可算有伴儿了。」

这就是我的姐姐温如雪,通身高门贵女的气派。她可不需要我做伴,母亲打骂我的时候,她会帮忙薅我头发,咒我去死。

那年我作了一副画,被夫子夸了几句有灵气,她就跳进荷花池里冤枉我害她,以致我被放养乡下。

「姐姐,你真美。」

她掩唇一笑,「妹妹这是在夸自各儿吗?我们可是长得一模一样呢!」

皮相一样,心性却截然不同,我皮笑肉不笑,回道:「姐姐气质出众,妹妹粗俗不堪,怎敢跟姐姐比呢?」

父亲开口道:「以后你俩便住一处,多跟你姐姐学一学,省得来日进了宫,教人笑话。」

「进宫?」我满脸不解,难道我那夫君是宫里的……太监?

父亲解释道:「霜儿,此次接你回来,正是为了送你入宫。侯府已没落至此,再不想想办法,怕是要被皇上削了爵位。为父本是想送你姐姐进宫的,但容王前几日跟我说,有意跟侯府联姻。所以,只能你进宫了。」

这句话我思索了半晌才明白其中意思,父亲为了保住爵位,要送女儿入宫。

皇上我知道,比父亲还大,那,「容王是谁?」

「你在乡下自然不知容王。容王弱冠之年就已能力过人,剿匪赈灾深得民心,近来又缉盗匪清污吏,掌管着城防,人人都说他成为储君的可能性最大。若你进宫,在皇上跟前为容王说说话,那便是万无一失,你姐姐嫁给他,将来就是皇后,咱们侯府才算是真正的一飞冲天,贵不可言了。」

听父亲这样说,我隐隐觉得容王大概也许可能,就是我的二狗子。

「父亲,容王可点名说他要娶的是姐姐?」我按耐不住问出声。

「那还能有错?他亲口说想与侯府结为姻亲,问我女儿可有婚配。」父亲心里只有姐姐,似乎不记得我也是他的女儿。

「霜儿不必嫉妒你姐姐,你入宫便是身份尊贵的娘娘,下半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这还得多谢你姐姐呢!」母亲认定我是嫉妒姐姐,对我讲了一番大道理。

「可皇上年纪比父亲都大……」

祖母重重地将茶杯磕在桌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是天子,能伺候皇上,是你的福气,哪有你挑剔的份?」

「可容王……」

「容王不是你能肖想的,你在乡下六年,教养学识,眼界心智,没一样配得上容王。你姐姐却是样样出众,与容王堪为良配!你要有自知之明!」父亲沉了脸。

「我不想入宫!」我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由不得你!没想到六年了,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你若不肯入宫,为父就把你嫁给商人,生你养你一场,总得换回本钱吧?至于进宫,你还有庶妹,这等好事并非非你不可!为父这是给你机会!」

这是我的父亲,这样威胁我,逼迫我。

「我早就说生丫头没什么用,眼看着侯府日渐没落,她还这般忤逆不孝,早知当初生下来就该溺死!」

这是我的祖母,轻我,贱我。

「霜儿,为娘辛辛苦苦生下你,你就不能为了爹娘,为了侯府,牺牲一下自己?」

这是我的母亲,用生恩道德绑架我。

「妹妹,姐姐只求你这一次,以后你想要什么东西我都让给你,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我的姐姐哄骗我,哀求我。

我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我早知道他们冷漠无情,却还是再次替自己感到悲哀!

「这事让我先考虑考虑,我累了。」

听我这样说,所有人似乎看到了希望,都松了一口气,立马态度又变得热切起来。

「好,是为父太着急了,累了就先去歇着,需要什么只管让下人去库房取。」

祖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明日找人给霜丫头裁几身衣裳,侯府小姐怎能穿得这般寒酸,以后可是宫中的娘娘。」

「是,母亲,我会安排的。」

母亲回了老夫人的话,将我和姐姐的手放在一起:「雪儿带霜儿去你院里歇息吧,晚上你们俩姐妹也可以在一起说说话。明日娘亲自教你规矩,定把你养得白白嫩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呵,不过是要为送我入宫做准备。

我懒得再多听一句,转身往外走。

3

晚上温如雪给我洗脑。

「宫里的御膳可好吃了,餐餐都是你见都不曾见过的珍馐佳肴。」

见我不为所动,她继续说,「还有各种外邦进贡的奇珍异宝,精美的衣裙首饰……」

「那么好,姐姐怎么不去?」我懒得听,一翻身把她踢下了床。

「姐姐勿怪,我一个人习惯了,睡觉没规矩。」

温如雪忍了,还想继续劝我。

被我踢下床三次后,她终于放弃了,抱了被子去软榻上睡。

一大早,母亲拿来新衣新首饰,「这些本是给你姐姐量身定做的,你跟她身量差不多,先将就用着。」

「姐姐可舍得?」

温如雪咬牙道:「舍得!只要妹妹不嫌弃,你要什么尽管拿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姐姐,我瞧你那支金钗不错……」

母亲伸手就拔下了她头上的金钗,插在我头上,我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我,但小时候,她就是这样抢我东西的,并不是她有多喜欢,她只是享受将我踩在脚下的快感。

如今能让她也体验一下那种委屈,感觉真是好极了。

温如雪眼角发红,鼓着腮帮子,恨恨地盯着我。

母亲笑着斥道:「雪儿何必计较,过半个月霜儿就进宫当娘娘了,宫里的好东西多的是,霜儿定不会亏待你的。」

听母亲这样说,温如雪这才换上了笑脸,「妹妹就应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会得到皇上的宠爱。」

可我知道,就算涂脂描眉,华服金钗,我仍然没有她那种精心养出来的细嫩娇贵。

管家匆匆来请母亲去前厅,说是容王上门议亲来了。

温如雪转身就跑,我也想赶紧去看看,那个容王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二狗子。

母亲怕我坏温如雪的好事,想把我留在屋里,但她没拦住我。

温如雪躲在雕窗后,含羞带怯地朝里面张望。

见到我来,她挡住我的路,母亲追上来,下人抓住我,我动弹不得。

「母亲这是做什么,我来看看未来姐夫也不行么?姐姐是怕被我比下去,怕容王看不上你?」

被我一激,她道:「你给我在旁边瞧好了。」

怕我乱说话,她还拿帕子把我的嘴堵上。

母亲进去上茶,温长俭对坐在上首通身贵气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王没喝茶,而是拿出一摞纸递给父亲,「侯爷看看可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父亲嘴都咧到耳根了,想必那一摞是价值连城的礼单了,父亲道:「女儿是我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能得王爷垂青是她的福气。彩礼我们倒没什么挑剔的,只是需要王爷保证一件事。」

「何事?」

「便是以后不管王爷身处什么位置,都保证只有我女儿一位正妻。」言下之意,就是他将来当了皇帝,只能立他女儿为后。

容王眉头皱了皱:「这是自然,一生一世一双人,足矣。」

听到这话,母亲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王爷真是难得的有情郎,有您这句话,我们就都放心了。」

「那本王能否见见她?」

温如雪激动的得发抖,她面上红霞朵朵,娇娇弱弱像没有骨头一般扭了进去,「小女见过王爷。」

容王嘴角扯了扯,那种不屑一顾,不可一世的笑,我太熟悉了,果然是我的二狗子。

他挑眉问道:「身子不适?」

温如雪不懂他何意,抛着媚眼,夹着嗓子道:「王爷做甚取笑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嗓子怎么了?受了风寒?」

「没有啦,是人家太激动了……」

大概是母亲觉得她这样子有些丢人,赶紧帮腔道:「小女对容王殿下也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我们都没异议。」

「可是本王有个小问题,她是温银霜吗?」

他的问题,显然把几个人都问愣了。

母亲率先反应过来,「容王殿下有所不知,银霜从小顽劣,如雪却是我和侯爷精心教导出来的,性情温婉,品貌无双,与王爷十分般配。」

容王的脸色很难看,「温长俭,本王问过你,是否有个女儿叫温银霜,本王想娶的是她!」

父亲面红耳赤,母亲接话道:

「王爷,银霜就是个粗俗的野丫头,如雪才是您应该娶的女子!」

「本王娶什么样的女子,你们说了算?银霜也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身为她的父母,竟然将她说得一无是处。你们将她扔在乡下孤苦无依,还说她顽劣粗俗,难道不是你们失职失德?」

母亲被问得哑口无言,温如雪又颤巍巍道:

「王爷,如雪心悦与你!我跟妹妹长得一模一样,比她更适合做你的王妃,王爷为何非要选她呢?」

「呵!衣冠优孟,贻笑大方!贪慕虚荣,徒有其表!如何敢跟银霜相提并论?」

温如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仍不肯放弃,「王爷怎么如此糟践我一片真心?」

「你与本王素不相识,哪来的真心?」他转身看向满脸不自在的父亲,「你们这样欺辱本王的王妃,还敢糊弄本王,实在是大胆!现在让银霜出来见我,否则本王即刻让人抄了你这侯府!」

他如今掌管京中城防,最近皇上为了充盈国库,正在清贪削爵,拆这样一座没什么功名的侯府,皇上不会怪罪,还说叫一声好。

父亲赶紧赔罪,母亲忙不跌地地往外跑,嘴里应着:「这就让她来见王爷,王爷息怒,息怒……」

下人早已放开了我,只是二狗子说话从来都简洁明了,少有今天这般会说,我想听他多说几句。

能见识到他舌战群儒之风姿,更能让我最难对付的几人吃憋,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不愧是我的二狗子,照顾他一个月,换来他真心相护,值!

我在心里疯狂给他加分,母亲见我还愣在那里,低声斥道:「还不快进去见王爷!」

「母亲不是让人抓着我,不让我进去吗?」

「王爷都要拆侯府了,你还计较这些!侯府也是你的家,我们是你的家人,侯府真被拆了,我们去哪?」

「你们什么时候当我是家人了?」

「你……先进去见王爷,可别乱说话!」

她拉着我进屋,父亲又是赔罪又是斟茶地赔着小心。

温如雪在一边嘤嘤嘤地抹眼泪,只是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人愿意看。

我直愣愣地看着丰神俊朗的人,咧嘴一笑:「二狗子!」

4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温如雪惊讶得忘了哭。

父亲斥道:「这是容王殿下,不得无礼!」

「本王允许的,你有意见?」

父亲的脸色青青白白,嘴唇抖动,却不敢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二狗子站起身,勾起嘴角朝我伸出手,那模样,活像大黄摇着尾巴在跟我讨赏。

我走上前去,把手递给他,他的手又大又暖,暧意直达心底。

他的眼神粘在我脸上,我也仔细地打量着他。

蟒纹锦服衬得他威风凛凛,玉冠乌发显得他唇红齿白,真是龙章凤姿,风华无双。

父亲干咳着打断我们拉丝的眼神,「王爷请坐,银霜,给王爷斟茶!」

「侯府是没有下人了?」他直接揽着我与他同坐一张椅子,感受到他的体温,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温如雪嫉妒得眼眶发红,主动上前斟茶,双手递到他面前,矫揉造作地出声:「二狗子,请喝茶。」

这一次,换我目瞪口呆,她还真是大胆啊。

二狗子冷笑一声,「来人!」

一直候在角落里当隐形人的嬷嬷,上前就左右开弓扇她耳光,动作娴熟利落。

父亲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一时愣住了。

温如雪被打懵了,挨了好几巴掌,才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母亲反应过来后,立即冲上前推开嬷嬷,将温如雪护在身后,大声质问:「王爷怎可随意打人?」

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我的手指,「打她还是轻的,对本王不敬的人,杀了也无妨!」

母亲倒吸一口冷气,不忿道:「王爷未免有失公允,那个称谓银霜叫得,如雪怎么就叫不得?」

「银霜是本王要娶的王妃,她算个什么东西?侯夫人这般拧不清,怎么当得了一府主母?」

母亲被噎得倒吸冷气,父亲赶紧打圆场,「王爷息怒,小女如雪心慕殿下,才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王氏一介妇人,爱女心切,心直口快,还望王爷大人大量。」

母亲不知道轻重,但父亲在官场混迹多年,是知道皇权的厉害的,一个大不敬之罪,便能轻易要了人的命。

二狗子还未回话,温如雪凄凄惨惨问:「王爷,如雪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她?」

她肿着一张脸,哭相难看,再没有楚楚动人之态。

「在本王眼里,你连她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如。本王劝你,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温如雪听罢,哭着跑了出去。

屋子里静下来,母亲白着脸,父亲黑着脸,良久,父亲开口转移话题:「王爷既是来议亲,那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是该说说嫁妆的事了,本王的礼单侯爷已经看过了,那么,侯爷给银霜准备了多少嫁妆呢?」

父亲又愣住了,显然他没想到,容王一开口就问他给我准备了多少嫁妆。

我也很好奇,他们只想着拿我换荣华富贵,如今肯给我多少嫁妆呢?

母亲又抢着开口,「侯府只是个空壳子,没什么赚钱的产业,就依照寻常人家嫁女儿,给她十六抬嫁妆……」

二狗子捏了捏我的手,漫不经心地道:「侯府的家底不必向本王交待,本王只是不愿委屈了银霜,所以本王给的聘礼,便全数充作给银霜的嫁妆,本王要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本王,侯爷只需在此基础上略表心意即可。」

母亲脸色难看:「那我们辛辛苦苦生养她一场,岂不是什么好处都落不到?」

我心里冷笑,正想问问她,在她眼里我是她女儿,还仅仅只是个物件?

嘴替二狗子开口了,「俗话说真情无价,没想到在你们眼里,儿女亲情都可以以好处来衡量。你们在银霜身上花了多心思,银霜最清楚,嫁妆是银霜的,你们想要好处,单看你们给她的亲情,价值几何了。」

母亲脸色涨红,父亲接着道:「王爷就这般态度求娶我的女儿?我朝最重孝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银霜的父母,王爷这样强娶豪夺,就不怕我到御前参王爷一本?」

「父皇命本王清贪削爵,你多年来尸位素餐,领着不薄的俸禄,却玩忽职守,本王正不知用何借口替你开脱呢,你去见父皇,让父皇亲自发落,倒是省了本王的事!」

父亲再也绷不住,拉着母亲跪到他面前,恳切乞求:「微臣错了,求王爷开恩,还请看在银霜的面上,给微臣一条活路……」

就在这时,老夫人在温如雪的搀扶下,匆匆赶来。

见到父亲跪在地上,一把拽起父亲,指着容王开口责骂:「祖上因功封侯,是皇家的恩人,如今他孙儿上门欺人,还要拆我侯府,恩将仇报,还有没有王法啊?」

我曾祖父为先帝挡过刀,因此被封建安侯。

祖父袭爵后,仗着曾祖的功绩狂妄自大,令皇上不喜,只让他在朝中挂了个闲职,祖父不忿,心中郁郁,早早病故了。到了父亲这辈,更无建树。

没想到我祖母跟我祖父一样,认为曾祖的功绩该被皇家牢记。

温如雪一怂恿,她便来兴师问罪。

温如雪刚挨了打,想借老夫人的手,给容王难堪,此刻脸上闪过一抹坏笑。

容王慢条斯理地抚着衣服上被我压出的褶子,面无表情回道:「老夫人老眼昏花了,侯府不是好好的?皇祖父赐爵厚赏曾侯爷,已经是恩泽。倒是老侯爷活着时,言语间对皇家多有不敬,父皇未降罪于他,也是恩泽。如今老夫人还以恩人自居,本王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再纵着你们。」

老夫人气得老脸抖动,「难不成容王要打杀了老身不成?老身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难道还怕你?」

「老夫人不怕,可你儿子和孙子呢?听闻老夫人为了侯府香火,给侯爷纳了三房妾,好不容易才得了个男孙,宝贝得很。只是不知,若侯府被削了爵位,你那宝贝孙子的前途会如何?」

老夫人被他几句话掐住了七寸,心中火气无处发泄,暗中拧着温如雪挽着她的胳膊,脸上却是赔着笑,「老身上了年纪就容易犯糊涂,说话也没过脑子,王爷勿怪。」

温如雪痛得泪眼汪汪,还不忘拱火,「祖母,王爷如此态度,还想跟侯府结亲,您可千万不能轻易答应他。」

老夫人非但没有依她,还转怒为喜,「王爷是来议亲的?如雪这孩子害羞,没好意思明说,倒是让老身在王爷面前闹出笑话来。既然如此,那王爷就是自家人,以后侯府,还仰仗王爷照拂。」

「好说。」

他懒洋洋的腔调,让温如雪恨得牙痒痒,跺着脚对老夫人哭诉,「祖母,他求娶的是银霜!我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哪里不如那个粗鄙的丫头了,祖母可要为我做主啊!」

老夫人脸色一滞,抽出了被她挽着的手臂,「王爷没看上你?那倒是我高看你了!」

老夫人对温如雪的满脸委屈视而不见,这才正眼看了看坐在容王身边的我,开口嘱咐:「银霜丫头,王爷贵客临门,你可要好好伺候。」

父亲也赶紧附和:「正是,能被王爷看重,是你的福气。还请王爷放心,嫁妆就按王爷的意思安排,微臣一定好好准备银霜的婚事,绝不敢怠慢。」

容王抬眼从几人脸上扫过,用居高临下的语气道:「侯爷倒是识实务,几日后的重阳宴上,本王会请父皇下旨赐婚,父皇看在本王的份上,想必不会为难你。」

老夫人和父亲连连道谢,他挥了挥手,说要与我单独说几句话。

老夫人拽着温如雪告退,提醒我不要忤逆王爷,母亲朝我使眼色,父亲赶走下人,还贴心地带上门,那意思,巴不得我马上与容王生米煮成熟饭!

5

屋里只剩下我们俩人,本就挨得近,我能听到彼此怦怦的心跳声。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对二狗子表现可还满意?」

他能把侯府一干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我自然满意。

可我只低声道:「你是身份尊贵的容王,怎可自称二狗子,传出去惹人笑话……」

「在别人面前,我是容王,在你面前,我是二狗子,你一个人的二狗子。」说着还拿额头来蹭我的发顶。

我站了起来,避开了他的亲近,手却还被他拉着。

「你嫌弃我的身份?」他皱着眉,瘪着嘴,那表情像只委屈的小奶狗。

我嘴上说着没有,脑子里浮现的是全家人在他面前惶恐不安的样子,他的身份,他的气势,不是我配得上的。

有权有势的王爷,我有哪一点值得他为我开特例?又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那你躲我做什么,以前我们睡一张床,你总找机会往我怀里蹭……」

我又羞又窘,「以前不知王爷的身份,是银霜放肆了。」

大概我的话令他不悦,他手上一用力,我猝不及防扑倒在他身上,咫尺之间,呼吸可闻。

「本王许你放肆……」他低沉的声音,混合着他身上的淡淡松木香,让我浑身发软,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来。

为了缓解尴尬,我说:「王爷身份尊贵,银霜无权无势,王爷为何要娶我?」

他气定神闲地钳住我的下颌,逼我与他对视,「大概是,本王需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姑娘来打消父皇的猜忌,也需要用沉迷情爱,来迷惑对手,让他放松警惕。你不也正需要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帮你脱离侯府掌控,做一个富甲天下的商贾?」

他幽黑的眼瞳里,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和尽在掌控的自信。

想必这一个月来,他把我的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没错,这些年在乡下,我闲得无聊时,改良出了可以大大提升产量的农作物,我将改良后的种子,给附近的农庄免费试种,他们尝到甜头后,愿意高价买我的种子,在粮食丰收后,我又以低价收购。后来各地闹饥荒,有钱都买不到粮食,我的粮行便四处开花,既挣了银子,又帮助了不少人。

但是这些事,我瞒得很辛苦。有银子都不敢花,怕被我所谓的亲人惦记夺走。

有什么事,比有银子不能花还痛苦?所以我需要嫁人,离开侯府,我就能自己做主。而我想要把产业做到明面上来,得找个有权有势的人,才能保证我的产业不被人盘剥。

见他第一眼,我就知道他身份不一般,只是我没想到,他的权势也太大了,我担心,事情会脱离我的掌控。

他把话挑明了,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王爷想要我做什么?又如何保证我的利益?」

他塞给我一份新的礼单,「绝不会亏待你……」

礼单上,是他在整个布在各地的情报点,可以方便我将粮行做大。

「成交!」他既然亮了底牌,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

他虽然身份尊贵,看似有权有势,却被皇上忌惮,还有皇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欲将他除之后快,我们这算是战略合作。

他绽开一个如沐春风的笑,灼热的吻落在我唇上,激起我一身战栗。

「盖戳为凭,不得反悔!」

容王走时,将林嬷嬷留下来教我规矩,重阳节我初次进宫赴宴,需要提点。

府里人都对我热切起来。

父亲单独让人收拾了间院子给我住,一应好东西都先紧着我。

老夫人将她珍爱的玉镯套在了我手上,言语间都是讨好,「银霜啊,这算是祖母对你的补偿。」

吃饭时,母亲也把好吃的往我碗里夹,「娘知道你在乡下吃了不少苦,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想起来就心疼。你多吃点,有个好身子,以后嫁去王府,才能生儿子稳固地位,才能更好地照拂娘家。」

父亲也跟着附和,「还是我们银霜有本事,以后侯府还得指望你。」

被冷落的温如雪气得差点折断筷子,酸溜溜地说:「父亲母亲以前还说我是侯府所有人的希望呢,有人来提亲,你们都不松口,想让我嫁个有权势的人,说来说去,我就是个待价而沽的物品,你们想靠卖女儿来得到荣华富贵!如今妹妹要飞上枝头了,你们就弃我不顾?」

父亲沉着脸斥道:「还不是你自己没本事?你要是不服气,就进宫争宠去!」

「我才不进宫,皇帝上了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几天?再说后宫那么多女人,我怎么斗得过身经百战的她们,明知道是火坑,你们还要逼着我跳?」温如雪气得饭也没吃,扔了筷子就跑了。

晚上温如雪又来找我,跪在我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妹妹,你求求父亲别送我进宫,我愿意当你的陪嫁丫鬟,哪怕为奴为婢,我只想离开侯府……」

「姐姐身娇肉贵,从没做过粗活,如何为奴为婢?」

「我可以学!妹妹,容王的身份,以后定会有许多女人,有我陪着你,你也不必孤军奋战,我从母亲那里学到许多对付小妾的法子,一定可以帮上你的忙……」

「姐姐想进容王府,又何必绕弯子?你只看到容王的权势,可知其中凶险?今日他能让人打你,明日可能就要了你的小命!好好一个侯府大小姐,一心攀附权势,连尊严都不要了?」

「我攀附权势有什么错?尊严,一颗棋子谈什么尊严?我挨打不正是因为我没权没势?等我有权有势了,我也可以打别人,让所有人跪下来求我!你不肯帮我就算了,何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教训我!」

看着她愤愤离去,我有些悲哀,曾以为父亲母亲对她是真心疼爱,没想到竟是带着功利的目的。

6

次日父亲专门带着温锦程来见我,「银霜,这是你弟弟,你可否求王爷帮忙请封锦程为世子,以后你有娘家兄弟撑腰,也没人敢小瞧你。」

温锦程年十岁,是姨娘生的,养在母亲名下,是老夫人的宝贝疙瘩,被宠得有些骄纵,我见过他打骂下人,口出狂言的样子。

可现在他在我面前,笑得一脸纯真,「二姐姐,你帮我当上世子,我以后罩着你。」

我歉意一笑,「弟弟,靠自己努力得到的地位和富贵,才能长久,我没资格向容王提这样的要求,也开不了这个口。」

他板着小胖脸,一脸高傲:「封不封世子,我都是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这侯府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你不帮我,以后我可不会给你撑腰。」

「你还小呢,好好用功,等你有真本事了,再说这话。」我心中生寒,小小年纪,说出的话就这么功利,温长俭还真是会教导子女。

父亲脸有不悦,但还是带着假笑劝道:「我知道你现在不好开口,但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不趁着容王为你着迷时捞些好处,以后他府里女人一多,分薄你的恩宠,你没有娘家撑腰,日子就难了。」

我有些好笑,他想的可真多,可却根本不是为了我着想。

「容王可不是糊涂的人,父亲光想着捞好处,可有想过,若因此事让容王觉得我贪得无厌,与我生疏,我就是嫁进王府,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不能光想着自己,也得为侯府,为你弟弟着想!你长这么大,父亲就只求你这一件事,你都不能做到吗?」

「不能!父亲,你也不能光想着儿子,也为女儿的幸福想想吧!」

「白眼狼,真是白生养你一场!」父亲拉着温锦程拂袖而去,我却感到疲惫不堪。

连续碰了几次钉子后,府里的人对我的态度也不复先前热切,碍于林嬷嬷在场,表面上对我倒是客气。

我安心跟着林嬷嬷学规矩,林嬷嬷知无不言,将容王处境全盘托出。

容王是良妃所生,良妃与皇上青梅竹马,盛宠不衰,整个后宫由她代为掌管。

谁知容王领旨清贪削爵,第一个削的便是他的外祖诚平侯府,因此他与良妃闹得不愉快。

而他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已故皇后所生的景王,景王虽是嫡子,能力不如容王出众,且沉迷酒色,但他外祖是手里有兵权的镇国公,镇国公竭尽全力帮他争夺储君之位。

但皇上的心思没人猜得透,儿子无能会被放弃,儿子太优秀,又害怕威胁到皇位。

为了打消皇上的猜忌之心,容王会装作沉迷情爱的男子,执意求娶无权无势的我。

重阳节很快就到了,容王派了马车来,接我和父亲进宫赴宴。

父亲带上了温如雪,我不肯帮他为侯府谋利,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温如雪身上,他想趁着这个机会,让温如雪在御前露脸。

温如雪精心打扮过后,格外娇俏明艳,她看着我普普通通的装扮,眼神里满是轻蔑和得意。

进宫后,父亲去拜见皇上,我去给良妃请安,林嬷嬷不喜欢温如雪,便让她去御花园赏花。

良妃宫中来请安的命妇很多,她也没怎么留意我。没多久内侍来请,众人便随着良妃一起去宴会大厅。

皇上已在上首就坐,见人来得差不多了,朗声宣布开宴。容王坐在他身边,冲我浅浅一笑。

臣君同乐,推杯换盏,我没看到温如雪的身影,料想她在为宴上献舞作准备,父亲坐在男宾席最末,向同席官员敬过酒后,起身离席。

酒过三旬,容王起身,当着满朝官员和家眷,求皇上为我们赐婚,皇上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

良妃不顾仪态竭力抯拦,言语间对我满是羞辱贬责,引得容王怒气上涌,在御前与良妃对峙。

「银霜对我有救拿之恩,要不是她我早就死在野外了!她性情憨厚,温婉娴静,今生我非她不娶!母妃若是不肯接受她,我宁愿……再不见母妃!」

席上众人议论纷纷,容王原来是个知恩图报的痴情男子啊!只是可怜了良妃,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今他却为了一个女子,要与良妃分道扬镳。

我暗暗佩服他的演技,表面上是在维护我,实际上是在给自己立人设,一个没脑子,沉迷情爱的痴儿,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求父皇成全,儿臣这辈子,只想与心爱之人,相伴到老,别无所求!」

良妃大呼逆子,气得喘不上气来,皇上让人扶她回宫歇息。

然后怒斥:「赵允容!你身为皇子,不思社稷百姓,辜负你母妃所望,心里眼里,竟只有儿女私情!你知不知错?」

「儿臣知错,但儿臣不能没有银霜啊!」知错,但不改,真是好样的。

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满脸悲痛,着实令人闻之动容,见之可怜。

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声音都冷了不少,「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你如此色令智昏!温银霜呢?」

我心中战战,强作镇定,走到容王身边跪下,「臣女温银霜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

我抬起头,平视前方,等侯发落。

皇上冷哼一声,「你竟为如此平凡一女子,辜负朕的期望!」

容王只将头重重磕下去,既像是在表明态度,又仿佛是在请罪。

皇上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朕成全你,望你好自为知!」

太监很快拟好圣旨,正要宣读,景王姗姗来迟,惊呼道:「父皇,不可!」

7

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却直勾勾地看着我道:「父皇,此女不贞,给她赐婚有辱皇家颜面!方才在御花园,她蓄意勾引儿臣,与儿臣春风一度,又百般纠缠儿臣,想要儿臣娶她,她在儿臣这里没讨到好处,又转头引诱容王,实在可恶!」

殿中诸人全都对我指指点点,面露鄙夷,我差点怄出一口老血,温如雪这个蠢货!

容王笃定开口:「景王认错人了!」

可景王却不肯罢休,「不可能,她在本王身下婉转承欢,本王怎么可能看错?容王若不信,可以找人来验,她已非处子之身!」

借着大袖的遮挡,容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手,我才知道自己的手在发抖。

「本王说不必就不必!景王在宫中奸淫官员之女,失节败德,还攀咬无辜之人,简直丢皇家的脸!」

景王嚷嚷着:「本王就问你敢不敢验?你恃才傲物,却要捡本王不要的破鞋,也不知谁丢脸!」

「够了,都给朕住口!」皇上气得老脸直抖,景王当着满殿的官员和女眷,出言粗俗,自扬其丑,实在让皇上的脸没处放。

而最丢脸的是我,一道道目光从我脸上扫过,我脸红了又白,手脚发冷。

容王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抚:「是他污蔑,与你无关,你不必在意。」

皇上刚转移话题,让大家继续吃喝,父亲扶着形容狼狈的温如雪进殿,大声悲呼:「皇上!皇上要给微臣做主啊!景王奸污小女,还欲杀人灭口,要不是微臣及时去寻,小女就命丧荷花池了!」

温如雪浑身温淋淋的,露在外面的肌肤皆是青紫淤痕,额头上还有一个大包。

她脸色苍白,看到景王便要扑过去,被宫人拦住了,她凄厉地哭嚎起来:「求皇上为臣女做主!景王毁了臣女清白,不肯负责还想要小女的命!」

景王这才发现自己真的认错了人,他立即出声反驳,「是你勾引本王的,本王错在没有拒绝,与你放纵了一场,你自己失足掉下荷花池,休要污蔑本王!」

父亲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大声喊冤:「皇上,景王承认与小女有了肌肤之亲,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还望景王负责,娶了小女进门!」

皇上不得不替景王擦屁股。

建安侯府出名了,两个女儿,一个指给景王做侧妃,一个指给容王做正妃,温长俭还升了官。

但我与温如雪,在人们口中却是臭名昭著的狐媚子,温如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侧妃是妾,不必大操大办,随便挑了个日子就要抬过去。

离府前,她骄傲地对我说:「你不帮我,我也能嫁进王府,虽然是个侧妃,但以后谁比谁尊贵还一定呢!景王是嫡子,镇国公手握兵权……」

「你忘了差点死在宫中吗?景王无才无德,虽有镇国公做依仗,可他如今被皇上夺了权,禁了足,难免不把怨气发泄到你身上!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才能安然过活吧!」

她脸一沉,冷哼一声,转身上了轿子。

我也懒得管她。

和容王的婚期定在来年后,借着置办嫁妆的由头,我三天两头出府,与容王相约茶楼,计划着将双赢粮行开遍全朝各地。

他领了巡查御史的差事,这可是个肥差,考核各地官员的政绩,是一个极好笼络底下官员,顺便劳油水的机会。

我把各地粮行的筹备计划书并一摞银票交给他,让他顺便替我将粮行的事情落到实处,「有劳王爷。」

他脸一垮,「你变了!」

我一头雾水,「什么变了?」

「你都多久没叫我二狗子了?」那委屈的表情,真不像个王爷。

我哑然失笑,「王爷就是王爷,那么不雅的的称呼,有辱王爷的身份。」

「那你叫夫君!」

「还未成亲呢!」

「哼!」他傲娇地别过脸去。

唉,没办法,求人办事,不给点好处不行。

「二狗子……」我小声喊了一遍,他嫌声音太小,我只得又大声喊了一遍。

他这才转头来蹭我,我不敢躲,怕又把人得罪了。

结果我的嘴肿了。

他在我耳边低语:「我这一走,要年关时才能回来,你要乖乖地等着我。」

语气里浓浓的不舍,也感染了我几分,「你也要好好保重!京中的消息,我会通过情报点传送给你。」

他虽离京了,但有情报点传递消息,我每隔十天半月便能收到他的信,信中不讲其它,只是倾诉对我的思念。

这人也太腻歪了,不过与他的合作,倒是很愉快。

粮行开得很顺利,我只需要每日悄悄出府,通过情报点发号施令,安排调度补给物资。

短短几月,就已经盈利颇丰。

那日天已黑尽,温如雪匆匆回府,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惶恐不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肯说,只塞给我一个荷包。

我心里惦记着与情报管事会面,便也没有多问,将荷包塞进了衣袖,让她赶紧去休息。

管事是茶楼的掌柜,每次都是夜深人静时,我乔装成小厮,悄悄的来,再悄悄回府。

可今日我与他谈到一半,就见外面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喧嚣声。

8

那处正是侯府所在!

等我匆匆赶回去,侯府已经烧得面目全非了,巡防营扑灭了火,官差从里面抬出十几具尸首,送往义庄。

我挤在围观的人群里,不敢上前,只感觉到浑身无力,心中悲怆。

他们虽然对我不亲,但我绝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悲惨的结局。

管事拉着我回到了茶楼,让我隐藏行踪。

我拿出温如雪塞给我的荷包,里面是一封密信,镇国公与景王密谋造反!

温如雪发现了这封密信,造成建安侯府的灭门惨案,背后的主谋,是景王和镇国公。

管事劝我不要轻举妄动,容王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他让人将消息连夜送给容王,催他快速回京。

大年三十,容王回京了。

宫宴上,君臣同欢,却不见镇国公。

皇上夸容王差事办得漂亮,有治国之才。

景王却出言不逊,责问皇上是不是打算立容王为太子,又口出狂言,说他是嫡长子,理该是太子不二人选!

皇上怒斥他心怀不轨,他离席而去,走至殿门口,喊了声:「外祖!」

镇国公带着甲兵出现,命人将大殿包围,他护住景王,高声道:「顺者昌,逆者亡,有肯效力新君者,喊出口号杀昏君杀容王,便放你们离去!」

百官惶惶不安,有人胆小怕死,立即照做,但大多数忠臣涌到御前护驾,怒斥景王和镇国公谋逆。

皇上沉着脸盯着镇国公和景王,这个逆子,竟真敢逼宫谋反!

容王护在皇上跟前,号令:「诛叛贼,清君侧!」

藏在大殿各处的禁军现身,与甲兵拼杀起来。

一束信号弹在头顶炸开,是我放的,我已在屋顶上趴了许久。

宫外两万士兵从四面八方涌进来,镇国公的一万人马很快被清剿干净。

见大势已去,镇国公仰天长啸一声,挥刀自刎。

景王瘫坐在地上,束手就擒。

那些喊过杀昏君杀容王的人,全都死在乱刀之下。

一场宫变很快就平息下来,到处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宫宴没法再继续。

官员们匆匆离开,容王遣士兵回营后,跪在面色凝重的皇上面前,「父皇,叛贼已诛。」

皇上冷冰冰地夸了一句:「做得好。你是如何做到的?如何在半天之内,调大军进京的?」

话里的质问之意太过明显,若是回答的不好,恐怕下场与叛军无议。

「儿臣回京途中,接到银霜的来信,建安侯府遭到灭门之灾,起因是景王侧妃在无意中,发现了景王与镇国公密谋造反,景王想要杀人灭口,景王侧妃便躲回了建安侯府,谁知当夜,建安侯府被一场大火烧成灰烬。」

「那她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当晚她出府了。她虽身为女子,却并不想依附儿臣,自己开了一间粮铺,当晚她正好去铺子里清点货物,核对账目了。」

「是吗?」皇上这样问,明显是不信,「她在哪?朕亲自问问她。」

我一直候在殿外,听到皇上找我,便径直走了进去,跪在容王身侧:「臣女拜见皇上,这是景王和镇国公密谋的证据。前天您收到的密信,也是臣女托人递进宫的。这是王爷写给臣女的私信。」

我将证物全数呈上去,皇上仔细查验后,脸色终于舒缓了一些。

「此次你立下大功,建安侯府无端受牵连,朕也无法补偿,便追封建安侯为忠勇公吧!」

「谢皇上隆恩!」我头磕到地,心中好笑,这封赏不跟没赏一样?

「允容此番办差辛苦了,手上的差事就先放一放,好好歇歇,准备婚事。」

「谢父皇体恤!」

皇上到底还是忌惮他,说是体恤,实际上却夺了他的权。

「你们先退下吧。」

可我退到殿门口时,又被皇上叫住了,「等等!温姑娘做的什么生意?朕对于经商一事也有些兴趣,如今国库空虚,朕很缺银子,想跟着温姑娘学做生意!」

我想骂人!明目张胆地强取豪夺!

「只是些小本生意,皇上若赶兴趣,便派人来二狗粮铺找我。」

我不得不弃车保帅,幸亏我早有防备,当时是为了防父亲母亲,这间二狗粮铺并不大,与粮行扯不上关系。

皇上见我答应了,才满意地放我们离开。

没想到良妃差人在宫道上等着我们。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良妃定很担心容王,就算再怎么闹,总归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往后的依靠。

谁知道请了安,良妃却不让我们起来,只冷着脸质问他,「你知道错了吗?」

「儿臣有什么错?」容王语气淡漠。

「你!你可知道母妃有多担心你?你此次私自调兵,犯了大忌!」

「可要不是儿臣……」

「话虽如此没错,但,你要做,就该做绝!」

他想开口说什么,又被良妃打断。

「行了,你沉溺儿女情长,优柔寡断,就不是个干大事的。」良妃不满地瞪了我一眼,又接着道:「母妃自会帮你安排,你只管好好歇着,退下吧!」

这母子俩太别扭了,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明白,反正不关我事就好。

9

本想去粮铺对付两天,等年后再置办一所宅院,可他却拽着我上了他的马车,一直不肯撒手,「今日年节,你就陪陪二狗子吧……」

现在我一听到二狗子这名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也是真不讲究。

容王府灯火通明,管家和林嬷嬷带着下人在府门口候着。

见到我都恭恭敬敬行礼:「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我老脸一红,还没成亲,怎么就喊上王妃了?

他倒是笑得如沐春风,把我的手握得更紧了。

下人端上酒菜后,就退得干干净净。

他心情不错,要与我小酌几杯。

他说:「辞暮尔尔,烟火年年,朝朝暮暮,岁岁平安。」

又说:「新春嘉平,长乐未央。」

「但逢良辰,顺颂时宜。」

我不如他饱读诗书,只一句:「愿新年,胜旧年。」

不知喝了多少杯,我醉眼朦胧地看着他,「二狗子,你真好看。」

他眉眼含笑,「不及你,令我见之欢喜。」

随后拥我入怀,拿下巴蹭我的头,我便依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次日,他带我去了义庄,以忠勇公的规格,安葬了家人。

我流不出眼泪,只是心情沉重。父母给了我生命,却从未给过我温暖,究其原因,只因我是女子……

他抱着我,抚着我的背,对我说:「以后二狗子就是你的依靠。」

我知道他在安慰我,血脉相连的亲人都不能依靠,我又怎么敢依靠别人呢?

住在容王府里,什么都有人伺候,舒服得我不想动弹。

可想着粮行和皇上要的粮铺,我不得不出门。

建安侯府没了,我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大白天正大光明地逛茶楼,去粮铺。

二狗子粘人,非要当我的护花使者。

日子一晃就到了上元节,他带我进宫请安赴宴。

也就是在那一天,皇上突然中风,口不能言,手指良妃。

良妃拿出圣旨宣读,容王为太子,代掌朝政,百官莫敢不遵。

太子忙起来,无暇顾及我,让我回王府等他。

府里的人对我恭恭敬敬,也井然有序地做着大婚的准备。

可是一连好多天他都未曾回府,我知道他刚刚掌权,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只是走在大街上,便能听到人们议论,文武百官长跪宫门,反对他娶我为妃,我名声有瑕,无才无德,不堪为太子妃云云。

又说丞相之女如何娴静温婉,良妃下了懿旨封她为太子妃。

不巧,大婚之日正与我同一天……

他没有只言片语传回来,大概也不知道要如何跟我说吧。

我知道,皇帝病着,朝局不稳,他得想法子安抚百官,而我的存在,会让他为难。

我们本就只是合作关系,如今他距那个位置,仅一步之遥,我的粮行也真的遍布各地,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合作也该结束了。

我胸口闷闷的,脸上却笑得欢快,我告诉管事,以后不用探查粮行的消息,太子如今需要用人的地方多,不必浪费精力在这件事上。

管事夸我心思仁善,处处为太子着想,我咧着嘴笑:「应该的。」

大婚之期临近,皇帝驾崩。

新帝登基。我在万民朝拜的声音中,逆行出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各地的粮行盘了出去,我买了不少书籍笔墨,钻进了大山沟里,那里有许多人,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需要读书识字,来改变命运。

三年来,我走过无数大山,做生意变成了兴趣爱好,只为给孩子们赚些书本钱。

对于金钱我并不执着。我孑然一身,钱多了反而是负担,倒不如多帮助一些人,改变他们穷苦的命运,他们再去改变更多的人。

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我只是喜欢,感受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因此也就知道自己活着是有价值的。

对他们许多人来说,我很重要。

我甚少打听京中之事,那日到小城去采买,看到大街上四处张贴着告示,百官签名的悔罪书,笔墨最重的二狗子这名,一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认什么罪?他有什么罪?我只知百姓们夸他是明君,奉行民贵君轻,为百姓苍生呕心沥血……

告示前围满了人,他们议论道:

「知道百官为何向天下认罪吗?听说圣上病危了!」

「圣上继位三年,始终不肯娶妻纳妾,至今后宫空无一人,亦无子嗣可为储君,社稷危矣!」

「所以文武百官着急呀,这不认罪寻人来了吗?听说当初圣上想迎娶一个姑娘,被太后软禁东宫,被百官威逼反对,后来那女子不知所踪。如今太后和百官都知道错了,也不知那姑娘身在何处,还寻不寻得到!」

我忍不住插话道:「圣上病危和那姑娘有什么关系?难道那姑娘会歧黄之术?」

「大概是圣上临终前,想再见心上人一面吧。」

我紧赶慢赶,一个月后终于抵达京城。

城门口乌泱泱跪了一地人,「恭迎皇后娘娘回宫!」

明黄的身影仓惶地向我奔来,我怒从心头起:「二狗子,你诓我!」

他激动地抱住我,「不这样,你怎么肯回来?」

百官齐声请罪:「臣等错了,臣等错了,臣等错了……」

「二狗子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别不要我!我需要你,天下百姓都需要你!」

太后也来了,她放下身段,向我鞠躬:「老身错了,还请温姑娘为社稷苍生着想,原谅老身,从今往后,老身潜心修佛,为国祈福!」

她都不自称本宫了,只当自己是个老妇人,我也不好再端着。

……

我做了皇后,才发现做皇后很好,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

农业改革,贫脊的土地也能产出粮食,再没有人饿肚子。

兴修学堂,大山里的孩子,不论男女,皆可读书识子。

商贸发达,百姓们富裕了,整个社会都各谐了,人人口喊男女平等,再不会出现卖女儿的事。

只是二狗子拉着个脸,把我面前的各项计划书挪开,眼神幽幽地盯着我,抱怨道:「我的皇后娘娘,这些东西比我好看吗?你每日比我还忙,废寝忘食,夙兴夜寐,如何能让百官放心?他们日日参奏社稷安稳,子嗣为重……」

我抱住他,将脸埋进他劲间,「二狗子最好看。」

他这才满意地抱起我进了内殿。

……

琴瑟和鸣。

政通人和。

真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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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森花慕茗夏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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