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被骗婚后我摆烂了
被骗婚后我摆烂了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成亲那日,与我拜堂的人从弟弟变成了哥哥。
都是侯府嫡子,可弟弟是谦谦君子。
而哥哥不仅双腿残废,性情也十分残暴。
退婚无望,我索性不装乖乖女了。
只是这侯府的水,却比我想象的还深……
1
今日是我大婚的日子。
我以太医之女的身份,嫁进了侯府。
直到拜堂时,我才发现,我被骗婚了。
与我相看的是侯府嫡次子裴铮。
可与我拜堂的人,却变成了嫡长子裴献。
他不仅双腿残废,性格更是残暴。
我刚被推进新房,裴夫人朱氏便用嫌弃的语气说道:「大公子虽身有残疾,可他也是我侯府的嫡长子。
「若非他身体有疾,以你太医之女的身份,连进我侯府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盖头扯下:
「所以这就是你侯府骗婚的理由?」
2
我的父亲是太医院的一名太医。
母亲的出身也并不高。
可以说,我们一家和这些贵人最近的距离,就是我父亲在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的时候了。
可我没想到,声名不显的我,却被侯府看上了。
侯府二公子裴铮的名声,在京中很是响亮。
我虽然好奇裴家看上了我哪一点。
但早晚都要嫁人的,嫁进侯府,起码衣食无忧,不用伺候人。
所以我默许了这桩亲事。
可我没想到,这门亲事是给裴献准备的。
裴献在京中的名声和裴铮一样响亮。
只不过区别在于裴铮是美名,而裴献却是恶名。
五年前,裴献因一场意外,双腿残废。
自那之后,性格便变得十分残暴。
几乎所有高门贵女都敬而远之。
唯恐被他看上,会踏进火坑。
但裴献好歹是侯府的嫡长子,又生得俊美。
以他的条件,想娶个妻子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没想到堂堂侯府,竟然会骗婚!
3
朱氏似乎是没想到我竟会突然揭开盖头。
她愣了一下,沉着脸道:「宋婉宁,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侯府大放厥词的?
「当初两家议亲时,便已说明,求娶你的乃是侯府嫡子,大公子乃我侯府嫡长子,又何来骗婚一说?」
说到这里,她突然勾起唇角,道:「你既已进了我侯府的大门,便要守我侯府的规矩。
「像方才这种同自己的婆母大呼小叫的行为,日后若再有发生,我定不轻饶。」
闻言,我这才明白,难怪先前两家议亲时,媒婆都只道是侯府嫡子,却从未言明是侯府二公子。
只是相看和下聘时,都是裴铮去的。
再加上他那些意味不明的话……
不仅是我,整个宋家,都误以为我要嫁的是二公子裴铮。
裴献与裴铮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但朱氏其实并非裴献生母。
裴献两岁时,生母便因病亡故。
侯爷随即娶了户部侍郎家的庶女做继室。
随后便有了裴铮。
朱氏走后,我的侍女芍药便气愤道:「姑娘,他们侯府未免也过分了。」
我抬眼看向窗外:「事已成定局,由不得我们了。」
这个朝代是不允许退婚的。
我与裴献既已拜堂,我便只能认命。
4
裴献一夜未归。
翌日天还未亮,朱氏身边的赵嬷嬷便来唤我起床。
赵嬷嬷站在床头,手里还拎着个灯笼。
「少夫人,今儿还得给侯爷和夫人敬茶,可莫要让长辈们久等。」
我冷着脸坐起来:「谁允许你进来的?滚出去。」
赵嬷嬷却像是不曾听见我的话一般。
她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少夫人,您该起床去伺候大公子梳洗了,免得误了敬茶的时辰。」
我的耐心被消耗殆尽。
看到我翻身下床后,赵嬷嬷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下一刻,我便抄起桌上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
「不过是侯府的一个下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我知道朱氏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但我不吃她这一套。
和裴献绑定的那一刻,我这后半辈子就已经毁了。
所以我摆烂了,不装乖乖女了。
我不痛快,那大家就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大不了一起死。
5
我故意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一睁眼,就看到裴献坐在轮椅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裴献那张脸确实生得极好。
如此近距离,也挑不出瑕疵。
「听闻宋太医之女的规矩极好,就连贵妃都曾夸赞过,如今一见,便知传闻也不可信。」
我没搭理裴献,直接唤来芍药为我更衣。
裴献却不甘寂寞。
「宋婉宁,你出嫁前宋夫人没教过你规矩吗?这便是你对待自己夫君的态度?」
我回头看了裴献一眼,冷笑道:「规矩能当饭吃吗?你要是看不惯,可以休了我啊。」
这个朝代不能和离,但却允许男子休妻。
裴献低声笑了笑,说:「那么想我休妻?我偏不如你的愿。」
不等我开口,他又说:「听说你嫁进侯府,是被那对母子骗了,以为自己要嫁的是裴铮,却没想到是我这个废人。
「所以即便我休了你,你也嫁不成裴铮了。」
听到裴献这话,我才意识到,骗婚一事,他应该和我一样是不知情的。
而且听他对朱氏和裴铮的称呼,似乎和他们的关系也并不融洽?
6
裴献等我不慌不忙地用过早膳,才一块儿去给侯爷和朱氏敬茶。
我们到时,他们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
尤其是朱氏。
我与裴献刚进门,她便开始冷嘲热讽。
侯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小门小户出来的,就是没规矩,竟然让长辈的等这么久。」朱氏嘲讽道。
我没忍着她,当即道:「大公子腿脚不便,夫人难道不知?」
一旁的裴献愣了一下,却并未拆穿我,反而低笑出声。
朱氏的表情就跟吞了苍蝇似的。
侯爷见状,冷着脸道:「够了,莫要再耽搁了。」
朱氏似乎是想故意折磨我,命人撤掉他们跟前的蒲团。
侯爷也并未阻止。
我对此视若无睹。
丫鬟将茶端过来,裴献却仿佛没瞧见一般,根本不去接。
见状,我走上前,将茶接了过来,便直接递到侯爷跟前。
朱氏像是逮到了我的把柄一般:「宋婉宁,宋家到底是怎么教你规矩的?」
「给长辈敬茶,你竟然敢不跪?」
我一脸无辜道:「夫人方才让人将蒲团撤掉,难道不就是不让我们跪了的意思吗?
「大公子腿脚不便,我还以为夫人这是体恤我们呢……」
朱氏被我的话气得脸色发青。
侯爷接过我递过去的茶,却碰都没碰一下,便直接塞给我一个红封。
我笑着接下,又以同样的方式将茶杯怼到朱氏跟前。
朱氏却迟迟没伸手去接。
杯中的茶水是滚烫的。
在碰到茶杯的时候,我便发觉了。
察觉到朱氏的意图后,我佯装手滑,将杯中的茶水尽数洒到朱氏的衣裙上。
朱氏疯了一样尖叫着跳起来。
我装出手足无措的模样:「哎呀,不小心手滑了,夫人,您没事吧?」
「宋婉宁!」朱氏咬牙切齿地唤了我的名字,嘴唇哆嗦了几下。
但最终她却什么都没说,便带着丫鬟回房去换衣裳了。
侯爷将我审视了一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茶不必再敬了,下去吧。」
7
许是因为敬茶的事情吃了亏,朱氏便开始变着法儿地想折腾我。
曾经我也想做个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可奈何朱氏不给我这个机会。
兔子急了还知道咬人呢。
更何况我乖乖女的形象都是装的。
儿时我父亲就时常说我天生反骨。
后来我发现,装乖可以轻而易举达成所愿,还能博得大伙儿的好感,我就索性开始装淑女了。
装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嫁个人的工夫,我就破功了。
这天我正在院里晒药材,朱氏身边的赵嬷嬷就又来了。
「少夫人,我们夫人有请。」
赵嬷嬷依旧一脸倨傲,只是却不敢靠我太近。
「别急,等我把药材先晒完。」我继续把箱子里的药材拿出来晒。
这些个药材都是我的宝贝。
赵嬷嬷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催我。
许是想起了上次催我的下场,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
我慢条斯理地收拾完,才随着赵嬷嬷一块儿去见朱氏。
一进门,就见屋子里站着四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她们的年纪瞧着要比我大一些,身姿丰腴和纤瘦苗条的都有。
这四个女子的容貌都生得十分美丽,神态更是勾人得很。
瞧着倒像是出自勾栏之地,不像是正经人家的女子。
可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出现在侯府里?
8
朱氏没看我,反而直接问赵嬷嬷:「让你去请个人,怎么去这么久?」
赵嬷嬷一脸委屈地道:「少夫人说要先将药材晒完……」
朱氏呼吸一滞,恨恨地瞪了我一眼,道:「真是没规矩……」
我的目光从一旁的四个美人身上瞟过,意有所指地道:「夫人请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数落我吧?」
成亲之后,我一直都管朱氏叫夫人。
我跟她互相看不顺眼,她也不是裴献的生母,那声母亲我还真唤不出来。
朱氏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指着四美人道:「你将这四个丫头领回去,免得你身子不方便的时候,大公子连个去处都没有。
「毕竟大公子屋里除了你之外,还连个通房都没有。」
我挑了挑眉,道:「没想到这侯府的丫鬟容貌都如此出挑,大公子倒是个有福气的。」
朱氏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难得你有容人之量,既如此,那便让大公子将她们都纳为妾室吧。」
我笑了一下,不慌不忙地道:「我倒是不介意,只不过大公子的情况夫人是知道的……
「这四个丫头生得如此漂亮,大公子能看不能用,只怕会迁怒夫人呢。」
朱氏微怔,下意识地问道:「宋婉宁,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缓缓勾起唇角,道:「意思就是大公子他不行,你这当继母的还往他房里塞美人,岂不是故意给人添堵吗?」
但话音刚落下,我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一连几天不曾露面的裴献,不知道怎的,竟出现在了门口……
9
瞬间的心虚过后,我下意识地避开了裴献的视线。
倒是朱氏,跟做贼被人逮着了似的,尴尬不已。
裴献的目光在那四个美人身上来回打量了片刻。
他哼了一声,嘲讽道:「就这姿色,也送得出手?」
我注意到朱氏明显松了口气。
她笑道:「大公子若是瞧不上这四个丫头,我可以再让人去……」
「不必。」裴献没等朱氏说完,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他抬头看向我,理直气壮地道:「过来,推我回去。」
再留在这里和朱氏鬼扯,跟推裴献回去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至于那四个丫鬟,我与裴献都没吱声,她们却主动跟了上来。
我以为裴献为了证明自己「很行」,要把她们四个收进房里。
可人他是收了,就是这收的方式,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看着眼前这四个短短半月,就黑了一圈、瘦了一圈的小姑娘,我实在难以将她们和先前的美娇娘联系到一起。
裴献这厮把人带回来后,院里所有的脏活、累活,便全落到她们四个头上了。
起初还有个不老实的,半夜想爬床。
裴献竟直接让人把她丢了出来,还不允许她回房。
那丫头穿着一层薄纱在院里站了一日后,裴献才松口,饶了她这一回。
不过自那之后,便再也无人敢靠近裴献了。
就在我盯着那四个昔日的美娇娘发愣的时候,裴献的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响起——
「娘子在想什么?」
我猛然回头:「在想什么关你什么事?」
总不能告诉他,我在想他是不是真的不行吧?
10
裴献微怔,随即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这脾气倒是越来越冲了。」
我阴阳怪气道:「许是被你同化了吧。」
但话虽如此,其实这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裴献并不像传闻中说的那般残暴。
不过性子有些阴晴不定倒是真的。
裴献似笑非笑:「这理由倒是不错。」
正说着,芍药便沉着脸疾步走来。
「怎么了这是?」我关切地问道。
芍药福了福身,吞吞吐吐地道:「姑娘,今日的午膳送来了……」
听到芍药对我的称呼,裴献挑了挑眉,口中却道:「午膳怎么了?」
在芍药提到午膳时,我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我并未挑明,而是意有所指地道:「大公子既然好奇,那便自己去瞧好了。」
自成婚以来,裴献时常不在府里,有些事情他并不知道。
我后来差人去查过朱氏送来那四个女子的底细。
她们四人皆出身勾栏,是朱氏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可这银子花了,人也送了,结果却并不如她的意。
所以这几日我这边的膳食是越来越敷衍了。
在看到桌子上的那几样色香味俱无的东西后,裴献伸手就要掀桌子。
我眼疾手快地拦在了他身前。
「急什么?」我朝芍药使了个眼神,「把饭菜都装食盒里,我们去见侯爷。」
11
我与芍药到正院时,侯爷与朱氏正巧也在用膳。
两个人,四荤两素一汤。
我还没开口,朱氏看到芍药手里的食盒,脸色顿时就变了。
她厉声道:「宋婉宁,你不伺候大公子用膳,跑来正院做什么?」
我没搭理她,直接将芍药手里的食盒拿过来,放到桌子上。
我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一盘已经变了颜色的青菜,和一盘水煮白菜。
至于米饭,不仅跟稀饭似的,颜色还隐隐发黄。
「这是……」侯爷面露迟疑。
「这是厨房为我与大公子准备的膳食。」
我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道:「平日里我一个人吃这样的东西也就罢了,可今日大公子也在,他身子骨弱,吃这样的东西,怕是……」
我欲言又止。
不等朱氏开口辩解,便又道:「若是侯府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我可以把大公子带回宋家……」
我的话还未说完,侯爷便猛地将筷子拍到桌子上。
朱氏慌忙辩解道:「侯爷息怒,许是下人们弄错了,这些东西就连下人都不吃,又怎么会让大公子吃呢。」
侯爷神色稍缓。
我不慌不忙地道:「夫人说这些东西连下人都不吃,可这样的东西,我已经吃了好几日了。」
朱氏抿了抿唇,道:「我近日身子不适,稍有疏忽,这些个下人便开始阳奉阴违了。
「婉宁,你放心,晚些时候,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闻言,侯爷的脸色却越发难看。
我微微一笑,道:「侯府的下人,想来都是懂规矩的,又怎么会一连数日都把饭菜给送错呢?」
朱氏还想说什么,侯爷却道:「既然你身子不适,那这府中中馈,便交由老大媳妇儿掌管吧。」
一句话,便直接夺了朱氏的管家权。
朱氏顿时面如土色。
「那是前几日的事情了,我如今已经大好了。」朱氏不甘心地道。
侯爷睨了朱氏一眼,道:「那便继续病着吧。」
12
朱氏确实病了。
被我给气病的。
她给裴献送的那四个美人,是来给我们添堵的。
但却不想,她重金从勾栏之地赎回来的人,最后却成了我院里的丫鬟。
她气不过,才会在膳食上动手脚。
结果却害得自己丢了管家之权。
一气之下,朱氏便真的病了。
大夫前脚刚走,赵嬷嬷便前来通知我去侍疾。
「侯府的姑娘们均已出嫁,大公子腿脚不便,二公子又在外游学,所以只能劳烦少夫人您了。」赵嬷嬷不怀好意地道。
「这是应该的。」我当即起身,「既然夫人病了,我这做儿媳的,理当去侍疾。」
「你不用去。」护卫推着裴献从外头进来。
「府里多的是下人,哪里用得着你去伺候她?」
「她既然病了,我去看看也无妨。」正好可以让自己高兴高兴。
走到门口,我突然想到件事儿,便又折了回来。
「夫人既然病了,那便派个人去把裴铮给找回来吧。」
裴献神色莫名:「你倒是一点都不避嫌。」
我哼了一声,道:「我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好避嫌的?」
顿了顿,我又补了一句:「若是找到了,记得告诉裴铮,就说他母亲病得快死了,让他早些归家,免得连自己母亲的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13
还没进门,我便已经隐隐闻到一股草药味。
朱氏躺在床上,一脸病容。
她见到我,便挣扎着坐了起来。
「老大媳妇儿,你来得正好,过来喂我吃药。」
「好啊。」我从容坐下,将药从丫鬟手里接了过来。
药还有些烫,我直接将勺子怼到朱氏嘴边。
朱氏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地一抬手,便将我手里的碗给打翻了。
还冒着热气的汤药顿时洒在了被子上。
朱氏尖叫道:「宋婉宁,你想烫死我是不是?」
我缓缓起身:「怎么会呢?我是来照顾你的。」
朱氏呼吸一滞。
片刻后,才道:「重新盛一碗药过来。」
丫鬟前脚刚出去,朱氏便接着说道:「你如今要为我侍疾,管家的事情,想必分身乏术,府里的琐事,便交给赵嬷嬷吧。」
我顿时笑了。
感情朱氏闹着一出,就是为了想把管家之权给拿回去啊?
可这权力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夫人怕是病糊涂了。」我拿帕子擦了擦手上残留的药汁,「我又不会十二时辰一直在这里守着你,有什么分身乏术的?」
朱氏面色一黑:「做婆母的病了,你还想着管家?」
我唇角微勾,道:「我夫君是裴献不是裴铮,你哪来的脸自称我婆母?」
14
朱氏似乎铁了心想折腾我。
每天都会让赵嬷嬷把我叫去正院。
不是让我伺候她服药,就是让我伺候她穿衣用膳。
我知道她是故意想折腾我,所以我也没惯着她。
反正受伤的又不是我。
「你如此待我,就不怕坏了名声?」朱氏怒容满面。
若非她这会儿还病着,只怕是想跳起来打我。
「我有什么好怕的?」我反问她。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大家一块儿鱼死网破。
「外头要是有传我哪里不好,那不出三日,夫人你与裴铮合起来骗婚一事,便会传遍整个京城。」
我的话音刚落,朱氏的房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
那门外之人,竟是我方才提到的裴铮。
我微怔片刻,嘲讽道:「哟,二弟回来了?」
15
嫁进侯府后,我才知晓,在我与裴献成婚前几日,裴铮便以游学为名,悄悄离京了。
我其实也并不是非裴铮不可。
当初两家相看时,我便知晓,是我宋婉宁高攀了。
裴铮虽是继室所生,可他有才华、有名声,又同样是嫡子。
若没有意外,侯府世子的位置,也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媒人上门时,我曾有过疑虑。
像裴铮这种人,什么高门贵女娶不到?非要找我一个太医之女?
于是我便差人暗中打探。
可裴铮的名声实在太好。
所以我便信了这桩婚事没有其他见不得光的内情。
事实证明,名声这种东西,是会骗人的。
「若非亲身经历,我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世人眼中的端方君子,竟会伙同自己的母亲骗婚。」
我没有掩饰自己对裴铮的嘲讽和鄙夷。
得亏我对裴铮没有生出什么感情。
否则大婚那日,发现新郎换人,我只怕是会羞愤地一头撞死。
可裴铮这当事人之一,却当起了缩头乌龟,悄悄躲了出去。
裴铮面色涨红。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此事是我与母亲对不住宋姑娘……」
「先前我还想,二弟兴许并不知晓你母亲的打算。」我冷声打断了裴铮的话。
「没想到你不仅知道,还主动配合了。」
此时我竟有些庆幸,自己嫁的人不是裴铮。
像这种伪君子,当真是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16
裴铮刚回来没两日,朱氏的病就好了。
许是担心我闹事,影响裴铮的前程,朱氏这几日都老实了不少。
他们骗婚一事,若是传出去了,丢人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整个侯府。
裴铮苦心经营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孰轻孰重,朱氏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倒是裴献,平日里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人。
可自裴铮回来后,他竟日日都宿在房中。
偶尔见着裴铮,便免不了会阴阳怪气一番。
这天是侯爷生辰,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用膳。
席间朱氏便提起了裴铮将要下场参加春闱之事。
「若铮儿能榜上有名,侯爷也好趁着这机会,为他请封世子。」
闻言,侯爷下意识地看向裴献。
见裴献慢条斯理地将筷子扔下,侯爷便忙不迭地道:「请封世子一事还不急,倒是铮儿,准备得如何了?可有把握?」
裴铮露出温润的笑,自信道:「殿试前三甲的位置,儿子想去争一争。」
这话的意思,就是金榜题名稳稳的。
侯爷和朱氏都满脸喜色。
若裴铮真能夺得殿试前三甲的好名次,那便是给裴家长脸了。
侯爷看着裴献,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献儿,若铮儿真能做到,那这请封世子一事……」
裴献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他眯了眯眼,正要开口,我便悄悄抓住了他的手。
我轻笑道:「莫说殿试前三甲,我赌二弟连杏榜都上不了。」
17
朱氏差点被我的话给气晕了过去。
就连侯爷也指着我吹胡子瞪眼。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我想他一定不会让我嫁进裴家。
但我赌裴铮春闱会落榜这事儿是认真的。
此次春闱,我不会让裴铮有机会下场。
嫁进侯府虽是我高攀了。
可他们不该用骗婚的方式将我骗进来。
不做点什么,实在难平我心中的怨气。
因我那日的话,朱氏处处提防,担心我会对裴铮动手脚。
可她的防备实在是多余。
早在裴铮回来那日,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便都已经做完了。
但这事儿裴献并不知晓。
在会试的前一日,裴献阴阳怪气地同我说:
「裴铮这人,虽然虚伪,但也有几分真才实学,若是他下场,必然高中。」
我一边修剪着瓶中的花枝,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所以啊,他下不了场。」
18
裴铮当天夜里,便突然呕吐不止。
大夫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连宫里的太医都请来了。
但都没能找到病因。
府里折腾了一夜。
而裴铮莫说是去参加春闱,便是连下床都难如登天。
朱氏在正院哭得天昏地暗,骂老天不长眼。
以裴铮的学识,若没有这次的意外,他必然高中。
如今一病不起,便只能眼睁睁地错过此次春闱。
我听芍药说起此事,心情大好。
饭都多吃了两碗。
裴献却用我看不懂的眼神审视着我。
他问:「裴铮这事儿,是你做的?」
「是啊。」我没有否认,「他骗了我一次,我让他痛苦一次,算是扯平了。」
我父亲是太医,我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习得一身的好医术。
甚至有好几次,我父亲都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医术这种东西,能救人,也能害人。
嫁进侯府,虽是我高攀了。
可我也是有脾气的。
没理由他裴铮骗了我,我还要当做没事儿一样,把这口气给咽下去。
裴献的脸色变了变。
他的大掌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膝盖,若有所思地道:「你还懂医术?」
见状,我便猜到了他在想些什么。
我唇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故意凑到裴献耳畔,低语道:
「夫君可是担心自己是在装瘸这事儿被我看出来了?」
可这事儿早在成亲那日,我便已经看穿了。
裴献的残废是装的。
19
朱氏连着几日都在以泪洗面。
她不高兴了,我就高兴了。
「这做人呐,还是得积德,遭报应了吧。」我故意在朱氏面前阴阳怪气。
她气得将手边的茶杯朝我砸了过来。
我闪身躲过,就见侯爷沉着脸从外头走来。
「夫人,我知道你因为二弟的事情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迁怒于我呀。」我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道。
侯爷垂眼看了看地上的茶杯,又将目光移向朱氏。
「老大媳妇儿,你先出去。」
我微微颔首,道:「父亲,我准备带着大公子去庙里为二弟上香祈福。」
侯爷闻言,微怔片刻,道:「你有心了,去账房支些银子带着吧。」
朱氏却不痛快了。
她指着我,骂道:「侯爷,您莫要被她给骗了,若非她那般诅咒我们铮儿,又……」
「够了。」侯爷厉声呵斥朱氏,「老大媳妇儿究竟是哪里碍着你的眼了?你要这么针对她?」
在侯爷看不见的地方,我冲着朱氏露出了挑衅的笑。
他们母子二人若是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
20
翌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裴献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被我拖着进了出城的马车。
马车里,裴献又在嘴欠——
「你倒是会哄人,把父亲哄得都忘了你前些天是怎么咒裴铮落榜的了。」
侯爷生辰那日,自我说裴铮会名落孙山后,一家子便不欢而散了。
那一阵,侯爷和朱氏都不待见我。
不过有了朱氏作对比,侯爷似乎也将这事儿给淡忘了。
我昨日没去账房支银子,他还特意让管家给我送了过来。
我扭头瞥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若非生活所迫,谁又想整日跟爆竹似的?
如今气也消了,若朱氏和裴铮日后不犯到我眼前,我也懒得搭理了。
但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过安生的日子。
上完香后,在下山的途中,我们遇到了刺客。
奇怪的是,对方没有管裴献,长剑直接朝我刺来。
我们此番并未带护卫随行,芍药又不懂拳脚功夫。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裴献先动了。
他不惜暴露了自己腿脚健全的事实,从刺客的长剑下救了我一命。
我惊魂未定,裴献就已经将那几个刺客解决完了。
他在我身边蹲下,道:「谁跟你有这么大的仇怨,竟然想要你的命。」
我从芍药手中接过水壶,猛地灌了一口水,才道:「除了你那位继母,还能有谁?」
21
在过去的十几年中,我从未与人结过怨。
唯一有仇的,便是朱氏了。
只是她一个后宅妇人,又是怎么请得动这些刺客的?
裴献让人去报了官。
在回京城的路上,我决定和裴献好好儿谈一谈。
「我第一次见你时,就知你的腿没有问题,你可知我为何一直都不曾拆穿?」
裴献神色微变:「愿闻其详。」
我沉声道:「以你侯府嫡子的身份,即便名声差了些,但仍会有无数人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侯府,做你的正妻。
「即便你将来当不了世子,继承不了爵位,能和侯府联姻,也会给家族带来无尽的好处,但偏偏,朱氏却选择了以骗婚的方式,将我给骗了进来。
「新郎从才貌双全的裴铮,变成了残暴又瘸了腿的你,正常人心里都会有落差。
「再加上侯府骗婚在先,试问成婚后,夫妻如何能和睦?
「朱氏此举的目的,我知道,想必你也能看得明白。」
裴献若有所思:「这与你没有拆穿我,又有何关系?」
我点点头,道:「当然有关系了。
「朱氏的手段并不十分高明,但你却传出了那般不堪的名声,甚至还要装残疾……」
我顿了顿,道:「我不好奇这背后的缘由,也不想让自己牵扯进去。」
所以哪怕大婚那日,我便看出裴献的残疾是装的,但我依然假装不知道。
「那你今日为何又要与我说这些?」裴献问我。
「朱氏想要我的命,我虽有一身医术,但却不会武功,像今日这种事,若再来一次,我未必抵挡得住。」
裴献好一会儿没开口。
马车驶进城门后,他才缓缓道:「今日之事,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22
刺客一事,官府那边并未查到朱氏头上。
但裴献不知道与侯爷说了什么,朱氏被禁了足。
就连裴铮,也被送去了扬城老家。
为了报答裴献,我亲自帮他制了一瓶解毒的药丸。
我支支吾吾地道:「你的残疾虽是装的,但你的身体里确实残留了一些毒素,这瓶解毒丹,可以解你体内的余毒。」
裴献审视着我递过去的药瓶。
他冷笑了一声,说:「若是我没帮你料理朱氏,你这解毒丹是不是就不打算给我了?」
我镇定地与他对视:「这解毒丹制作起来非常麻烦,而且前阵子我还缺一味药引。
「即便你没有料理朱氏,我也会把解毒丹给你的。」
解毒丹做起来确实很麻烦。
先前我看裴献也很不顺眼,所以哪怕知道他体内有余毒,我也视而不见。
反正死不了人。
顶多会让他时不时地难受一阵罢了。
但那日他救了我,我若是再视而不见,那未免太狼心狗肺了。
不过这话我肯定不能和裴献说的。
这厮小心眼得很。
若是让他知晓了,免不了又要一阵阴阳怪气。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裴献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他将解毒丹收下:「过几日是我母亲的忌日,你若是无事,便随我去祭拜。」
23
裴献生母忌日这天,一大早便下起了蒙蒙细雨。
但他却并未坐轮椅。
嫁进侯府后,裴献第一次以正常人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
「你……」我看着站立在我身前的裴献,问道,「不装了?」
裴献唇角微勾,道:「事情已经解决了。」
但很显然,侯府的人都不知道裴献是装的。
尤其是侯爷,在见到裴献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之后,眼睛瞪得老大,久久都没能回过神来。
他指着裴献的腿问:「献儿,你的腿……好了?」
裴献微微颔首,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道:「多亏了婉宁。」
侯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但所有人看我的神情,都感激不已。
……
祭拜完裴献的生母回来,路过菜市口的时候,正巧看到官府的人在清洗地面上的血迹。
我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裴献便道:「定国公府被抄了家,十岁以上男子全部斩首,家中女眷和十岁以下孩童,流放宁古塔。」
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了裴献装瘸的事情。
下一刻,就听裴献道:「他们牵扯进了几年前的一桩旧案,女眷和孩子能留下一命,已是圣上开恩。」
几年前……
裴献的腿是几年前瘸的。
残暴的名声也是那时传出来的。
圣上的第九子,也同样死于几年前……
我怀疑其中有着外人不知晓的关联。
但裴献没说,我便没有再问。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24
定国公府被抄家的事情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没几日,侯爷便为裴献请封了世子。
朱氏知晓后,在她的院里哭闹了大半夜。
反观裴献这个当事人却仿佛无事发生。
「没想到父亲竟然会为你请封世子。」我感叹了一句。
我还以为那世子之位,侯爷是要留给裴铮的。
他将裴铮送去扬城老家,看似驱逐,可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朱氏买凶杀人一事虽是秘密进行的。
可这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一旦传出来,裴铮免不了也会遭人非议。
更何况,让他留在京城,朱氏的言行举止同样会影响到他。
到那时,裴铮才是真的废了。
如今侯爷将他送回老家,又请了个很有名望的夫子。
下一次会试,若无意外,他必然榜上有名。
怎料裴献却冷笑了一声:「请封世子一事,是皇上授意的,并非父亲的本意。」
我看着裴献,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定国公府的事情。
我怀疑那件事情和裴献肯定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所以皇上才会授意侯爷为他请封世子。
25
朱氏悄悄将裴献被封为世子之事写信送去了扬城老家。
信还未出府,便先被送到了裴献手里。
裴献粗略扫了一眼,便将信重新装了起来。
「按照她的意思,把信送去给裴铮。」
「朱氏就不怕裴铮受不了?」我有些惊讶。
裴铮并没有外面传得那般美好。
听闻他回到扬城后,还大病了一场。
知晓自己希望落空,怕是会受不了这种打击。
毕竟这几年裴献的名声被糟践成那样,这侯府世子的位置,仿佛已经成了裴铮的囊中之物。
如今陡然知晓到手的世子之位没了,裴铮怕是会气死。
我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朱氏的这封信送去扬城不久,裴铮重病的消息便很快传回京中。
侯爷在知晓朱氏给裴铮写了信后,气得要写休书。
朱氏的兄长来了侯府一趟。
与侯爷在书房里密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终这休书没写成,但朱氏却被朱家人给接了回去。
说是小住一阵。
府里顿时清静下来。
裴献依旧时常见不到人。
这天好不容易他回了府,我便将他叫住。
「这门亲事我知非你所愿,如今事情已了,你不如就给我写封休……」
书字还未出口,裴献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他问:「谁说这门亲事非我所愿?」
我怔怔地望着他,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裴献示意房中的丫鬟都下去,才道:「宋婉宁,若非我所愿,你以为那日你能进门?」
我:「……」合着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呗。
裴献没有再开口。
他干脆直接将我打横抱起。
我慌忙用手抵在他的胸前,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裴献垂眼看了看我:「成亲这么久,还没洞房,今日就补上。」
我还未曾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他放到了床上。
「大白天的你要不要脸!」
裴献俯身靠近我,语调暧昧至极——
「不要脸,要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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